大公爵怔了片刻,“她是這麼想的麼?”
“但她還太小了......”
“時間不多了......回溯快要到尾聲了。”
大公爵喃喃,眼神深邃堅定,“閣下,我将拜托您一件事情,這件事情非常地重要,關乎很多人的命運。”
赫肯隻抖抖耳朵,“對大人也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
“那我答應你。”
赫肯鄭重地應下,聽這個人類給她講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她根本聽不懂也沒有耐心一直聽,但他又說這對大人很重要,赫肯隻好逼着自己記下人類說過的音節。
下次直接背給大人聽好啦!
赫肯這樣想,又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銀色的元素線條在空中緩緩浮現,複雜奧妙的法陣逐漸勾勒成型。
薄紗紙一般的異形法陣在空中變形扭曲,解構又複現。
阿奧拉瑟神色複雜,揮手将法陣推向赫肯。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回溯—錨定”魔法,由奧妙的時間之力主導、各種精妙的力量輔助構成的法陣。
和普通的“回溯”不同,它能夠将生命體的實體穿插在時間洪流之中,選擇确定的時間點插入,并且這趟旅程不會産生時間的亂流。
也就是說,當你在此刻出發,結束時間旅程後将會并且隻能回到此刻。
也許你經曆了漫長的時間,回到這裡卻隻是眨眼之間。
全副武裝的赫肯在阿奧拉瑟的示意下輕觸法陣,一瞬間耀眼的銀白色光芒将她籠罩。
在被完全籠罩吞沒身形前,穿着劍蘭家騎裝的赫肯在光芒中茫然地眨眼,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下一刻,光芒消失。
依然是站在原地的赫肯,尾巴無力地垂在地面,耳朵帶着血迹,犄角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看向阿奧拉瑟,頓了頓,向他行禮:“公爵大人,又見面了。”
阿奧拉瑟苦笑着輕輕上前擁抱她,“很高興見到你,我的摯友。”
“到該離開的時候了,是嗎?”
赫肯的眼神充斥着疲倦,仿佛一瞬間心智被催熟成長了一樣。
她問:“她睡了嗎?”
大公爵點頭,現在正是小貴女午睡的時間。
她們二人并排着走出草場,向小貴女的房間走去。
在小貴女門前,在許久的靜谧裡,赫肯聽見大公爵的聲音輕輕響起,“閣下,感謝您為劍蘭家做的一切。”
赫肯颔首,接受了他的感謝。
她推開門,一眼就鎖定了蓋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小貴女。
被子随着呼吸規律地起伏,赫肯聽着這久違的熟悉的呼吸,下意識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
“回溯的時間要到了。”
大公爵将門完全推開,光線争先恐後地湧進了房間,然後被合理的室内設計精妙地切割減弱。
他微笑地看着自己女兒熟睡的臉,“我相信我盡全力給了我的小珍珠快樂的童年。”
“閣下,命中注定我的小珍珠會在北方生長。相信您也會盡全力讓她快樂健康。”
赫肯沒有立刻接話,她隻是專注地緊盯着阿彌娑的臉,她知道這個小小人類的身體還有一個她熟悉的、成熟的靈魂,正隔着稚嫩的身體和她對視。
于是她緩慢地吐出一口氣,“公爵大人,我學到了一個新詞。”
“鷹犬。”
阿奧拉瑟肩膀微顫一下,又松懈下來。
赫肯平靜地、認真地:“我會成為拱衛她的鷹犬,做她最衷心的摯友。”
在她和阿奧拉瑟默契的沉默中,一個銀色法陣從小貴女身上投射出來,一個虛影緩緩浮現成形。
女公爵用一種不解的眼神看向赫肯和父親。
她不懂這倆人有什麼交情能讓她們正常對話,就訓練幾天就訓練出友誼了?
一瞬間,她的虛影和赫肯的身體都消失在原地。
阿奧拉瑟在女兒安靜的卧室裡站了一會兒,回到自己的書房。
他取出自己一冊手劄,在裡面添了一筆:赫肯,可以捕捉規則的漏洞,行走在時間的縫隙。
停筆後,他從懷裡掏出那張已經失效的異形法陣,像一張很薄的紗紙。
他看了一會兒,随手從書架抽出一本書裡塞了進去。
随後他合上手劄,靜靜地坐着。
直到許久之後,女兒的聲音歡快地響起,“父親!父親!茲麗斯特買來了最新的故事書!您快來給我讀!”
阿奧拉瑟臉上浮現出真心實意的笑容,他将手劄随手丢進空間戒指,“來了!我的小珍珠!”
大公爵大步邁出,将女兒一把舉起扛在肩頭,小貴女的腿搖晃着,時不時打到父親身上。
父親的心跳穩健有力,如重鼓擂擂,小貴女覺得好安心,安心得就像......像什麼呢?
小貴女晃了晃腦袋,放棄了思考,理直氣壯地控訴着德亞斯裡森的行徑,撺掇父親給煩人的藍眼睛加訓。
父親笑呵呵地應下來。
遠在肯諾家的德亞斯裡森打了幾個噴嚏,不停地翻看着書籍,試圖尋找關于”赫肯“的資料。
卡朔佩曆308年,中京監獄。
強烈的幽銀光芒消散後,普蒂拉看見貴女蒼白的臉。
在短暫的對視中,阿彌娑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