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起去年的年節了,這樣的盛世,貌似并不屬于那時的她。
思緒被一陣鼓聲拉了回來,望涯一怔,悄悄脫離賀微一行人,轉而走了另一條路。她的衣着太過惹眼,因此想擺脫追蹤變得有些困難,身後的人是誰?
慶王還在牢裡,曹夫人也是,她想不出還有什麼人不肯放過自己。
“别動。” 望涯将匕首抵在來人的脖子上,暗巷深處不知堆放了什麼東西,散發出陣陣惡臭。
“小娘子息怒!是,是十三娘子叫我來的。”
徐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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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也不讓人好過。” 京兆的人搓着雙手,試圖讓凍僵的關節重新活動起來。
徐十三倒在木地闆上,傷口處流出來的鮮血沁入縫隙裡,凝結成一片駭人的血池。
望涯回頭看向身後的男仆,據他所說,當時徐十三臉色不大好,一直自己待在屋裡,連飯也沒吃,到了晚上忽然就差他出去找望涯,說有要事相商,然而等他找到望涯回來時,此地已經被官府圍起來了。
徐十三的‘女兒’們有的花容失色,有些竟真情實感地哭了出來,還有一些盤算着自己的賣身契,至于男客,清一色的直呼晦氣,甩袖而去。
望涯靜靜看着,她和徐十三的交情隻有胡盼兒和西亭侯府,卻在臨死前找她,難不成是和西亭侯府鬧掰了,想借望涯的手解決矛盾麼?
這也說不通。
縱使望涯和西亭侯之間有個胡盼兒,可明面上雙方已經把這筆賬清算完了,徐十三憑什麼認為望涯會替她出面?又為什麼認為望涯有本事替她對抗西亭侯府?
“小娘子……” 男仆眼見望涯要走,開口想要留她,卻又想不出什麼由頭,他的腦袋俨然是一碗漿糊了。
望涯留下一句:“此事與我無關。” 便揚長而去。
賀微并沒有發現望涯出去經曆了一樁殺人案,她的眼裡隻有抱月樓上憑欄處的貌美郎君。
直到望涯冷不丁開口問:“這是什麼熱鬧?”
賀微被耳邊忽如其來的冷風驚了一下,這才發覺望涯身高不夠,被擠在了後方。她擡手将望涯從後頭推到前頭:“江北來的鄧郎君,他們正在玩飛花令,誰博得彩頭,便可摘下那頭的花燈。”
望涯擡頭,賀微所說的鄧郎君恰好看了過來,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鄧郎君朝她笑了一下,沒等望涯再次确認,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鄧郎君勝出。
望涯覺得沒什麼看頭,心裡盤算着徐十三的事情,看來她今晚又不得閑了。
真是,年也不讓人好過。
“微姐,我先回去了。” 望涯道,怎料賀微拉起她的手:“我也不想看了,咱們回家。”
話音落下,賀微同其他人告别,便帶着望涯往賀宅走。
還未走出很遠,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望涯警覺地回頭,便見一仆人模樣的人手提一盞鯉魚燈,分明是沖她們來的。
“小娘子留步!” 望涯停住腳步,略微側身擋在賀微身前:“何事?”
“這是鄧郎君贈送的彩頭,還請小娘子收下。”
望涯一怔,沒來由的對這位鄧郎君心生厭惡,此時她的臉色不大好看,甚至皺起了眉頭:“我不要。”
仆人将不解都寫在了臉上,似乎這是花果盈車的鄧昔頭一次慘遭拒絕,并且不知緣由,正是僵持着,賀微倒是擡手接下了:“謝過鄧郎君美意。”
她要是不接,仆人回去複命,他肯定會為自己辦事不利而開脫,怎麼開脫呢?把過錯推到望涯身上,如此,兩人雖隻有一面之緣,卻莫名其妙有了比城牆還厚的隔閡,這對望涯不利。
仆人一走,賀微便尋了個水缸,将花燈按進缸裡。
望涯見狀:“可惜了。” 這麼好的燈。
賀微拍拍手:“沒什麼可惜的,你不喜歡的東西,它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望涯一笑:“謝謝微姐。”
“不許再謝了,不過,你不喜歡鄧昔嗎?”
望涯點頭:“微姐,其實我是神君的座下童子,我有天眼,那位鄧郎君的面相一看就不像好人。”
她又又又信口胡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