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無舟眼睜睜看着暗衛将刺客盡數殺滅,不由得感歎,不愧是皇宮中培養出來的暗衛,手起刀落,幹淨利落極了,危機解除,他急忙找人張羅将蔺玥和坤月送往醫館。
暗衛首領則更加痛快,直接派了兩名手下将傷員送上馬車,幾人直接往太醫院的方向趕去。
苻無舟坐在馬車中,忽然想到,為什麼先來支援的不是郡守府的官兵,而是由陛下直接統領的暗衛。
那麼秦湍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蹤,是巧合嗎?
還是說他被人跟蹤了?
但苻無舟仍有一事不明,那麼多刺客,從實力上看并不算頂尖,這次刺殺行動就像是過家家一樣,若不是他們人多勢衆,其實小侯爺和坤月連彩都不必挂。
經曆了刺殺的恐慌後,苻無舟感受到了這其中的異樣。
感覺到身旁有人倒下,苻無舟回頭,看着暗衛将倒下的人撈起,迅速掏出一粒解毒丸喂入口中。
暗衛:“他中毒了。”
苻無舟看着蔺玥蒼白的臉色一陣心焦,難道對方真正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蔺玥?
“坤月,你可有覺得不舒服?”
坤月搖搖頭,他曾行走江湖,是否中毒他心中有數。
“你們不留活口審問嗎?”苻無舟問暗衛。
暗衛搖搖頭,什麼話也沒說,他們隻聽主人的命令行事,主人如何說,他們便如何做,那想必秦湍定然是曾經對他們下過什麼諸如“殺無赦”的死命令。
殺手一般嘴硬,就算是留了活口審問,恐怕也不會問出什麼結果來,倒不如殺了省事。
可苻無舟心裡有個猜測,或許秦湍早就知道可能會有這麼一遭,也知道這些人是誰的人。
他伸手探向蔺玥的額頭,對比着自己額頭上的溫度,顯然少年現在正在發熱,還是要趕快抵達太醫院才好。
坤月似是覺得沒什麼,而一旁的暗衛看苻無舟這般動作,似乎有些驚訝,驚訝之後目光閃躲了一番,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馬車飛奔,沒耽擱多少時間便到了太醫院,接診的太醫似乎有些眼熟,苻無舟見到太醫淺淺點了個頭,便留在外面禮貌候着,絕不打擾太醫診治。
坤月左腹的刀傷看着可怕,但并未傷及要害,另有醫官将坤月帶走上藥包紮。
苻無舟獨自等在院内,一直到斜月初上,太醫從診室帶着一頭汗水走出。
經過長久的施針,太醫的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隻微微點個頭,說道:“病人已脫離危險。”
苻無舟行了禮,道了謝,“太醫尊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苻某感激不盡。”
太醫左手恢複了些力氣,擡起來擺了擺,說道:“在下姓何,此乃本官職責,不敢當不敢當。”
苻無舟不知這位太醫見到他後,為何總有種淡淡的回避,也不追問,體貼地放太醫去休息。
蔺玥需要在太醫院觀察幾天,他已經派人通知蔺府的老管家了,苻無舟便帶着坤月回府去。
臨王,他在心裡默念着這兩個字,這個仇遲早是要報的。
·
連續三日,早朝上都在為由誰來出征而争論不休,朝臣吵得越大聲,苻無舟反而越沉默。
秦湍不知道太傅心中是有什麼打算,還是幹脆不想蹚這淌渾水了。
最初他的提議秦湍不肯聽,蔺玥又中毒差點命喪黃泉,難道太傅這回是真的死心了?
秦湍無聲地看着朝堂上的争辯,就在今日,戰書已經到達北狄王部,他也不想耽擱了,不如禦駕親征?可他又舍不得将苻無舟留下面對臨王這個危險的人物。
三天前的刺殺對他來說就是個提醒。
難道真的同意讓蔺玥當主将?
前世蔺玥駐守北關是在三年後,在不遠的年末,臨王叛亂之時策反了半數北關将士,蔺玥去的時候,北狄内亂,内亂雙方都虎視眈眈盯着北關,那裡已經是一個巨大的爛攤子。
苻無舟對那邊自然十分上心。
加上蔺玥雖然英勇無畏實乃一員猛将,但暴躁沖動,更容易惹人費心。
他與秦湍,就像是同一老師教導的風格迥異的學子,那個不省心的總能分去老師更多的注意力。苻無舟與蔺玥兩人之間書信往來,雖多為軍中事務吵架為主,但兩人卻建立了深厚的默契,蔺玥的戰無不勝,很大程度上與苻無舟的穩坐大後方有關。
那段時間以前,秦湍不曾見過那樣鮮活的苻無舟,他本以為苻無舟不會有那樣的時候,直到撞見蔺玥勝利歸來,二人在高樓之上,勾肩搭背,飲酒暢談。
他不允許。
這輩子,他至少讓蔺玥待在眼皮子底下,然後給苻無舟安排其他事務,不讓他們過多接觸。
派暗衛跟蹤,也是存了這麼個心思,沒成想卻碰見了苻無舟在光天化日下被刺殺。
這件事情,他不會姑息,既然臨王敢明目張膽地挑釁,他便要拔除臨王的羽翼,讓他也痛一痛。
秦湍剛批閱完奏折,從一堆糟心的事務中擡起頭,便聽到瑞成來報,“陛下,欽天監監正求見。”
冷冷的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掃到瑞成身上,瑞成的心暗自哆嗦了一下,他聽陛下說,“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