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考官,苻無舟是無論如何不會去當的,越是在這個關頭,他越要留在廣陽,控制着局面。
苻無舟久不回聲,鄭化雨本以為他如此沉默,意味着馬上就要應下了。
可苻無舟頭也不回說道:“江南考官,本官另有人選。”
鄭化雨急切問出聲:“還有誰?”
苻無舟:“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鄭化雨頭一回在苻無舟這裡被吊了起來,不上不下的,隻能甩袖無奈苦笑。
從前都是他講小道消息的時候故意說一半留一半,故意等着看苻大學士明明很期待,卻又假裝毫不在意的糾結模樣。
好的,這回糾結的人換成他了。
竟然不早說,太傅大人果然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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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頭做了決定,苻無舟的步子又快了起來。
他路過樓下,方才還在搬書的侍衛已經盤腿坐下,也不嫌地面髒,拿了一本典藏版《論語》在讀,翰林院典藏版的四書五經上面,留下了不少大儒親書的筆記釋義,他這算是讀到内部教材了。
苻無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侍衛匆忙站起,慌忙把書籍放在一旁書架的空隙上,拱手道:“太傅,在下蔣四方。”
苻無舟點點頭,從他身邊的書架上取下兩本書,“冬天前先把這兩本書背熟,之後便可去參加童生試了。”
蔣四方恭敬地謝過苻無舟,苻無舟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侍衛蔣四方愣了愣,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眼前不斷浮現太傅的笑容。太傅大人風度翩翩,嘴角的微笑似清風拂動他的心窩,他害羞地撓了撓頭,回到原地繼續讀書,比方才更有勁頭了。
看到那個侍衛,讓苻無舟想起府上還有個被“貶”過來的暗衛。近來,坤月幫他處理着無意坊的事務,看家護院的重任自然交到了暗衛手上。
原暗衛副統領花良沒有辜負苻無舟額外多給的一份俸祿,心甘情願地幫他培養着一隊身手不凡的護衛。
平日裡隻裝作是家丁,但危險來臨,能以一打十的那種。
苻無舟突然覺得盤子越來越大了,這樣下來,等他将來想離開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舍不得。
舍不得就帶走吧,當他走到太傅府門口的時候,苻無舟這般想。
苻無舟施施然走進府内,簡陋而寬敞的太傅府,傳來一陣陣“嗬、嗐”的聲音,護衛們上半身赤着,露出亮堂緊實小麥色的肌肉,使得院内充滿了男子漢的氣息。
花良負着手來回走着,頗有教官的架勢,不愧是皇宮裡出來的人。
見到太傅歸府,花良抱拳行禮,“太傅大人。”
護衛們也停止演練,一齊行禮,“主子安好!”
聲音震耳欲聾,讓苻無舟不由後退了半步。
他點點頭,滿意道:“甚好。”
招招手,讓花良湊近些,苻無舟低聲吩咐道:“讓大夥還是穿衣訓練得好。”
花良看了看自己和手下們,再回頭看看太傅,自己雖然穿着衣服,可胳膊也是半赤着,這麼一對比,就是玉面書生和鄉野村夫的區别,這麼看來,大家赤膊訓練确實不大合适。
與太傅府整體的格調不符,不甚文雅。
難怪乾風見到他們也要繞道走。
花良得到指示,轉身對兄弟們說道:“太傅大人不喜歡看我們打赤條,明天大家訓練都穿衣。”
苻無舟:……
大可不必說得如此直白。
幸好剛取了晾曬被子的乾風趕來,匆忙給找補道:“入秋天涼,主人怕兄弟們出汗着涼,我給大家訂做了新衣,明日就到了。”
“原來如此,多謝主子。”漢子們齊聲道。
苻無舟贊許地看了乾風兩眼,點點頭,往書房走去。
乾風扛着被子走得慢,在身後喊道,“主人,等等我。”
“何事?”苻無舟此時很想去泡個澡。
“坤月讓人來傳話,他釀出一壇好酒,請主人去趟無意坊,如今傳信的人還在候着。”
“就說本官今晚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