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裡腥甜的味道炸開,讓她不受控地吐出一口鮮血,軟綿綿癱倒了下去。
“恨”活動下手腕,在醞釀下一次的攻擊,邢芸有心想逃,奈何根本動不了。
“恨”走到她面前蹲下,抓住她的頭發,從她的臉上将面皮撥下:“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啊……”
邢芸嘴裡吐着血沫:“果然……騙不了你。”
恨和她對視,離得近,眼中除了厭惡沒有其他情感:“你當然騙不了我。但也别當我是什麼能洞察人心的老古董,我也沒比你大多少歲,我也不過來這個世界上四十多個年頭而已……”祂将手伸進邢芸的口中,壓住她的舌頭,看着邢芸吐出的血染紅了祂的指甲縫,還有每一處指紋。
“很難受吧……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在這等你的我更痛苦啊,我被困在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等着你……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把我困在這裡。”“恨”越說表情越猙獰,手下的力度也越大,但祂也是收斂了些,不然邢芸的下颚就要斷了。
“罪魁禍首,就是你啊!”
“恨”輕柔地說着惡毒的話,手沒從邢芸身上離開:“我真的很想直接毀了你。”
邢芸惡狠狠咬上了神的手指,盡管渾身痛得她恨不得直接昏過去,但她還是憑借驚人的意志力拽住了神的衣服,如同永不服輸的頑強蟲子一樣,打又打不死,殺又殺不盡。
“恨”一瞬間被邢芸所震驚,但也隻是一瞬間。祂将邢芸的手撥開,然後從口袋裡露出出了七個流光溢彩的碎片,祂垂下眼,再度化作黑霧,使得那碎片的色澤更加璀璨。
邢芸這才發現,眼前的黑霧比起神的,要淡上些。
“恨”咬着牙:“都怪你,害得我時不時就要變成這種黑霧……”祂忽然話鋒一轉,“但某種程度上我也要多謝你喜,怒,哀,樂,愛,惡,欲。他們的碎片都被我拿走了,這才催生了被恨包裹的我,使我成為單獨存在的一部分……”
黑霧中隐隐綽綽有個人形,祂蹲在邢芸身邊:“說實在的,你去殺了祂吧。别用這種眼神看我,你知道我說得是誰。”祂笑得十分陰森詭異,“雖然我們一體,但祂的記憶也未必比我多,一個人存在的證明不就是所經曆的一切回憶嗎,祂連回憶都沒有,豈不是還不如我呢。祂也妄圖成為我的主人?撐死是我的同事還差不多。”
“恨”的形态又穩定了下來,祂坐到了邢芸身邊,甚至還埋首靠在了她的身上,兩個人雙手交疊,邢芸感受到的沒有絲毫溫暖,有的隻是絲絲冷意,浸潤四肢百骸。
“聽着,現在的你要殺祂難如登天,但要是殺死過去的祂可是易如反掌。”
“恨”把玩着邢芸的手,吹動着她耳邊的發絲,溫熱的氣息稍稍撫平了她身上的痛苦。“恨”貼着她的耳廓:“那個時候,也算是一段……”
祂沒有将話說完。
“恨”望着邢芸,眼中的情緒十分複雜,時而憎惡,時而又迷茫,祂的眼中是霧氣最淡的部位,如同一顆不合時宜的明珠。
在細軟的草地上,兩個人緊貼在一起,就如同最親密的眷侶。除此之外,兩個人都被血所侵染,就像是一對纏鬥的宿敵。“恨”恨不得将邢芸身上的衣物全都脫去,祂想完完全全靠着邢芸身上。
祂想知道,這個人是不是身體上蘊藏着什麼魔力。
邢芸一臉茫然,如果神被殺死了,那身為神一部分的祂還能存在嗎?這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主意啊。
在“恨”撕扯而開的空間裡,邢芸看到了許多來來往往的人,還都是她的熟人,在夢中副本裡要攻擊她的人占據了大多數。
“仔細看。”
“恨”輕飄飄說道:“他們本來就該死了,但這個副本缺少人手,就把他們拉來當鬼了。他們就是第二批的鬼。”祂靠在邢芸的身上,咯咯笑着,“你也不想看着神的臉色生活吧,這樣下去你早晚有一天被祂活活玩死。如果你聽我的,我可以讓你選擇裡面的人複活。”
“恨”努努嘴,示意邢芸仔細看空間裡的那群活死人。
邢芸根本動彈不得,連說話都費勁,“恨”将她治療了些許,邢芸這才有喘氣的機會:“我為什麼要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畢竟神還答應完成勝利者的任何願望。”
“恨”的表情十分誇張:“但你答應我,現在就可以救裡面的人啊。”
邢芸表示:“這也是不讨好的事吧,我為什麼救跟我不相幹的人?”
邢芸有些惡寒,她不想“恨”靠她太近,但卻根本沒什麼辦法,她每一次痛苦的顫抖,都能感受到身旁人的肌膚和呼吸。
這簡直太怪異和羞恥了。
這畢竟是她的身體,怎麼就成某種任人宰割的展覽物了?邢芸忍痛掙紮着站了起來:“我們應該是尋求合作的關系吧?”
“嗯哼。”
“保持社交距離溝通。”
“哦。”
“再遠一點!”邢芸伸出手,示意“恨”要保持至少一臂的距離,另一隻手還不忘整理身上的衣服。
“抱歉,我之前甚至都接觸其他人的靈魂,直接用手抓那種。我認為肌膚相觸遠沒靈魂觸摸親近。”
"恨"眯着眼:“這不重要……如果能救人,你是決計不會袖手旁觀的。畢竟你一直都這樣,不是嗎?殺了神,你就可以救更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