辻村家的兒女今年分别是十五和十三歲,辻村裕鬥帶着妻子回家奔喪,屋裡隻剩下一個女仆人和這對兄妹。
當相原修過來敲門時,年過半百的老妪記着主人家的吩咐,說什麼都不肯讓他們進來。
專門挑着兄妹殺害的惡鬼,讓整個森鳥縣人心惶惶,到處是猜忌。
“請回吧,大人。”老妪按照辻村裕鬥的吩咐,隻打開了一條門縫,警惕地看着這三位年輕人。那張皺巴巴的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戒備,急切地想将三人給打發走。
還沒有天黑,但大雨之勢,讓整片天空都灰暗陰沉。洗滌一切塵埃的同時,又讓人覺得孤苦悶煩。
大風卷起勁雨,像鬼魅一樣,急不可耐地朝着溫暖的室内伸手探取,吹得桂秋奈的白發亂飛,眼中的驚恐越甚。
相原修站在屋檐下,被雨淋濕了半邊肩頭,努力解釋着他是來保護辻村家孩子,自報着家門:“我是相原家的晚輩相原……”
話還沒說完,桂秋奈毫不留情地關了門,請他吃了個閉門羹,差點還把他的手給夾在門縫裡了。
“騙子。”桂秋奈在門後罵道。
隻聽說過相原家有個病弱的家主和外出求學的侄兒。早不歸晚不回,這個時候突然出現,肯定不安好心。
桂秋奈站在空曠的客廳,聽着門外那持續的敲門聲,捂住胸口緊張地呼了好幾口氣。等到外面人放棄了,她才緩緩走向辻村兄妹的卧室。
明天主人夫婦就會回來,隻要能守住今晚,就沒事了。
她跪坐在床邊,替兄妹二人擦了擦汗,身後的櫃子傳來撞擊聲,她不敢回頭。
門是敲不開了,相原修無奈說道:“都不認識我了,這些年我回來的次數也不多。”
伊織看相原修這幅挫敗的樣子,讓他不要自責。遇到普通人不配合滅鬼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些人除了他們自己,誰都不會信任。之前還遇到有人甯可把自己跟鎖在一屋,都不讓鬼殺隊的人解救。
他們在門外守着就好了。
唯一麻煩的是,今日這場雨看似不會停歇。辻村家比較偏僻,周邊都沒有住宅,隻有側邊一間能夠容身的柴房可以供他們避雨。
幹柴堆滿了一半空間,站在裡邊空間有些局促。
相原修找了個靠近幹柴的角落老實站着,盡量給霞柱騰空間。
其實他早就發現霞柱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相處,對待他跟伊織提的建議都不否定,而是審時度勢之後遵從他們的選擇,哪怕被帶來蹲柴房都沒有任何不悅。面色雖然冷冷的,但确實一點情緒都沒有。
難怪伊織總是三句話離不開霞柱,真的很像一個沉默寡言但強大可靠的前輩,眼裡隻有滅鬼的任務,相原修默默想着。
小小聲響砸地,是時透撿回來的那隻雀鳥。這隻鳥生得怪極了,純白的鳥羽,就翅尾處帶着一抹黑,從沒見過這個品種。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這隻鳥,時透将鳥放在地上後,出聲問着:“童謠中的雀鳥指的是什麼?”
陌生拗口的童謠是他的知識盲區,之前也一直沒有機會問。
伊織小時候與妹妹玩過這個遊戲,她向時透解釋道:“這是遊戲裡的一個代稱,遊戲裡扮“鬼”的人蒙着眼站在正中間,身後的人一邊跑動,一邊唱着童謠。當童謠停止的時候,由鬼來猜站在身後的人是誰。如果猜對了,鬼就算籠中的“雀鳥”,擺脫了原來的身份,換身後人來當鬼。”
“所以鬼就是這雀鳥。”
“是的。”
屋外狂風大作,雨飄打進來,配上這句話,這隻死鳥越看越邪乎。
相原修認真聽完,感覺不太對勁,有點偏離他所理解的。搖了搖頭,說道:“森鳥縣的童謠跟别的地方不一樣。”
而且正正相反。
蒙着眼站在中間的被稱之為“人”,身後的才全是“鬼”,如果“人”猜對了身後是誰,才能重獲自由,否則就要永遠猜下去。人才是這囚籠裡無辜的鳥兒。
伊織第一次聽到這個版本,新奇道:“同一首歌曲,居然是不同的内涵。”
時透無一郎更是第一次聽全這個遊戲,被好好科普了一番。他收斂着思緒,搭建這二者之間的聯系。
“就不知道這跟下弦肆有什麼關系。”相原修說着,望向敞開的柴房外。
是錯覺嗎?為什麼感覺辻村家窗前站着一個年輕女人,但再想細看,又是漫天的雨幕垂落。
相原修以為是太過緊張所緻,心事重重地收回視線。
入夜後,雨意外地小了些,淅瀝落着,沒有其他動靜。
辻村家卧室亮着燈,偶爾能看到黑影伴随着燈火倒映,安甯得像個平靜的夜晚。三人守在屋前,盡職盡責保護着将他們拒之門外之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