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透無一郎的日輪刀斷在了海之濱,他需要立刻把刀送去鍛刀村修複。
回來的當天下午,他就需要啟程,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應該很快,預計三天就能回來。
時透跟伊織站在院落門口告别時,伊織小幅度地點點頭,她知道了。眼神不自在地躲開,一時沒有多餘的話想說,怕說多錯多,一路上都比較安靜。
她看着很疲憊。
時透無一郎望着垂頭沒有看他一眼的伊織,知道她這次累壞了,沒有把這處的冷淡放在心上。探手摸了摸伊織的腦袋,說道:“你好好休息。”
伊織黑色眼珠空曠遼闊,哪怕知道鍛刀村很安全,也忍不住為時透的來回奔波心疼:“要平安歸來。”
時透輕輕失笑,沉浸在沙漠中兩人互通心意的時刻,第一次對未來有了這麼多的期許,笑意盎然:“我會盡早回來的。”
等伊織掩了門進去後,時透無一郎才腳步輕快地往總部外走去。路過風柱院落的時候,被正準備出門的不死川實彌叫住。
“時透,你去哪?”實彌臉上又添新傷,雖然痊愈得很快,但一道疤痕從臉頰右邊劃到耳側,看着猙獰。
風柱都這麼些年過去了,還是會因為戰鬥風格過于暴烈而受傷。
時透無一郎老實站住,特意看了一眼不死川有沒有佩日輪刀,提前做好防備。總感覺下一刻不死川就要給他突襲兩下,美曰其名幫他練習反應,雖然他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去鍛刀村。”
“你日輪刀壞了?”實彌驚訝問道。
“是的。”時透将那磨損嚴重的日輪刀,舉起來給實彌看了一眼,确實到了必須即刻啟程去維修的程度,已經成兩截了。
實彌神情嚴肅,臉色緊繃地說道:“這次任務居然這麼兇險,連你的日輪刀都會斷掉。”
時透無一郎想到竹田千鶴這亦敵亦友的身份,客觀說道:“其實還行,已經解決了。”
實彌将時透當作半個弟弟,知道無一郎總是避重就輕,什麼事都默默扛住,關心說道:“你凡事小心,别沖動。”
“好,”時透無一郎恢複記憶後,對人性格的觀察越來越有心得,實彌是個同有一郎一樣的哥哥,用堅硬的外殼僞裝柔軟的内心,反過來說道,“你也是。”
見這小子事事有回應,還變得這麼溫和,說話時也不呆呆的了,實彌還是有點不适應,刺撓地摸了摸鼻子。
時透無一郎與他交談了一會,忽然不死川想到了他最近聽說的一件事,開口道:“伊織呢?主公不是派伊織跟你一起去,她怎麼樣?”
大家都認識伊織,雖然她不再是時透無一郎的繼子,但還是默認着她的這層身份。
時透對實彌的關心,溫聲回複着:“她很好,跟着我一起回來了。”
“那就好。”這兩人都沒什麼事,實彌看着是放下心來,但是又似乎有什麼未盡的話想說。
時透無一郎都不需要開口問,就這麼閉嘴等了幾秒,實彌直來直去的性子就忍不住了。
不死川眉頭緊皺着,連帶着臉上的疤痕印都更深了,好意提點道:“說真的,柱的任務都很危險,你和她……”
時透無一郎以為實彌是想讓他出任務的時候不要帶着伊織,後轉念一想,實彌話中的未言之語,隻是水下冰山。
主公預測的決戰即将到來,他能否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我和她……”時透在心中揣度着這三個字,實彌想說的或許是并不合适。
情窦初開是人之常情,但是柱身上肩負的太多。鬼一日不滅,他們就一日過不上正常的生活。要是開了斑紋,更是活不過二十五歲。
他們一直在等待,等待着希望,等待着安甯,在這個過程中,幸運者存活,不幸者蒙難。
幸福是一個與他們很遙遠的詞。
失去心愛之人的痛,錐心刺骨。過中太多的無奈歎息,都化作了水珠,倒在了時間之流中。
時透腦中浮現竹田千鶴在沙漠中徘徊的身影,連神明都走不出,何況他們這些普通人。
實彌這短短幾個字的開場,就把時透無一郎從方才的熾熱溫室拉到了寒冷冰潭,他漸漸沉默下來,瞳孔泛上迷惘。
實彌本身并不是話隻說一半的人,他剛剛隻是在尋找合适的措辭,現在終于捋清楚了。
他完全沒注意到時透臉上的落寞,一口氣說道:“你和她如果互相喜歡,就不要逃避,早點去跟人家表白,别畏畏縮縮的。”
實彌希望時透無一郎不要因為憂懼,錯過眼前人。
他們也是值得擁有幸福的人。
實彌聲音很大,他越說越有些情緒激動,乃至聽着像在憤恨。導緻旁邊訓練的隊員都看了過來,時透無一郎這麼寡淡平靜的人,也被實彌送了張“美妙”的尴尬體驗卡。
“表白?”時透搞半天才明白,風柱是為了說這個,還以為是勸分,出走的思緒差點回不來。
去年時透陪着伊織養傷,等她手傷恢複到八成,差不多來到丙等的實力,才放心她歸隊。
回來後,時透無一郎從來沒有隐瞞過兩人的關系,該如何相處就如何相處,大家都知曉二人的關系。
但現在看來,實彌好像被蒙在鼓裡一樣,單純認為時透是喜歡伊織,沒有與伊織說明心意,還在滔滔不絕地勸說他去表白。
時透無一郎笑而不語,剛才那份被牽扯出來的隐憂,被這通語重心長的鼓動下,奇異地壓了下去。
愛是放手,但對他們不是,他們是活在破曉之前的人。所愛之人,亦是曙光,苦寒的人生沒有标準解。
實彌撓着頭給時透瞎出着主意,教他怎麼去跟人家女孩說,好不被拒絕。但最後發現這小子壓根就沒有認真聽,那眼中要是沒看錯的話,是徹徹底底的戲谑笑意。
“臭小子,說正經事呢,笑什麼笑。”實彌冷哼,那暴脾氣對着親近之人,更是懶得收斂,擡手就要個人一個頭錘。
時透看實彌說完了,他終于有了插話的機會,笑着說道:“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實彌那口氣差點沒順下來,那雙異瞳猛縮了一下,詫異道:“什麼時候的事?”
“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