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枝梨的這一番話,的确是将柳念之吓得夠嗆。
她趕緊左右環顧了一圈,四周安靜地猶如在寂靜嶺,實在是不像有什麼埋伏的樣子。
而且柳念之覺得謝枝梨大概是杞人憂天。
要是周遭真的有人,她們卻都沒發現,那她們真的可以回家族重修了,實在是丢人。
可謝枝梨的神色不似作假。
柳念之心裡一下也沒什麼底。
“那我們……”
“今天先走。”謝枝梨反手拉住柳念之,想将她帶走,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面前緊閉的門不知何時被人從裡面打開,一道纖細的身影靜靜地倚在門邊。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三千青絲未挽。
襯着那張瑩白如玉的小臉更加秾麗,就像夜裡的精魅的一般。
謝枝梨見着人,并不說話,而是微微挑起了眉。
倒是柳念之啧了聲後,背着手,看着她:“衛姝?”
來人不曾說話,隻是幽幽地看了兩人一眼,便兀自轉了身。
她身子纖細,攏在有些許寬大的衣袍内,顯得更加柔弱。
隻是她同柳念之說得不同。
曾經驕傲的大小姐好像被這座四四方方的宅院消磨了棱角,沒了原先的驕矜之氣不說,好似就連對活着的期翼也一并消散不見。
柳念之自也發現了衛姝的不對勁。
她轉頭,眨巴着看向謝枝梨,那模樣好似再問,還要走嗎?
謝枝梨歎氣。
現在能走嗎?
可不見得。
她搖了頭:“進去吧。”
柳念之聽話的跟在謝枝梨身後進去。
雖說衛姝被囚禁在這一方荒涼破敗的庭院,但屋内卻不似外面那般荒涼,相反各種奇珍異寶應有盡有,甚至就連鋪在榻上的錦緞,也是千金難買的一寸光。
更别說其他的器物,似乎全都訴說着,這家宅院主人對衛姝的與衆不同。
而看着這些的謝枝梨隻覺得諷刺。
她沒去管左顧右盼的柳念之,而是跟在衛姝的身後一同進了内屋。
内室還擺着一張四四方方的木桌。
桌子是難得一見的紫檀木,上面隔着一個博山爐,微甜的熏香從香爐中散出。
“請坐。”
“多謝。”謝枝梨道謝後,這才在衛姝的對面坐下。
一盞還帶有熱氣的茶水便在她落座後推至了她面前:“今夜不知有貴客到訪,所以小女也不曾備什麼好茶,還請姑娘稍稍将就些許。”
“難得一見的雲霧茶,怎就不算什麼好茶了。”謝枝梨莞爾一笑,“就算不在衛家,衛姑娘還是這般大手筆。”
聽見“衛家”二字,衛姝的神色有些許的異樣。
不過她沒表現出來,隻是垂眼喝着茶。
倒是落後她一步的柳念之過來,在聽見她的話後,用手肘的位置撞了撞她的手臂,對着她擠眉弄眼的,就差沒将“謹言慎行”這四個字刻在腦門上。
謝枝梨有些無奈。
她手指挨着茶盞,卻沒喝一口,倒是柳念之一仰頭就喝了小半盞,速度快到謝枝梨都還沒開口阻止,她便先喝完了。
謝枝梨幽幽地看了柳念之一眼,沒說話。
倒是坐在她們對面的衛姝率先開了口。
“我瞧着兩位姑娘有些眼熟,可是阿姝的故人?”
“我今兒才十一,三年前閉了死關,是以,我同衛姑娘并不相識,也非故人。”
柳念之覺着謝枝梨這話未免說得有些刺耳且不近人情。
“我們之前見過。”柳念之怕衛姝會多想,于是忙不疊地說道,“三年前,在北洲柳家。”
聽柳念之這般說,衛姝隐約倒是有了這個印象。
“原是北洲柳氏的姑娘,之前是衛姝眼拙,還望柳姑娘不要計較。”衛姝溫溫柔柔地說道。
她垂眼坐在桌邊,眉眼處帶着幾分可憐與柔和。
“不知兩位姑娘來此,是有何事?”
聽得衛姝的話,柳念之急忙想要作答,誰知卻被謝枝梨暗中給踢了一腳。
感受到小腿上的痛意,柳念之不得不委委屈屈地閉了嘴。
謝枝梨卻是彎着眉眼乖順一笑,可說出的話,卻讓衛姝的臉色倏然難看下來。
“說來,衛姑娘之前也算是我修仙界的天驕,今兒一見,身上怎半點靈力都無。”
柳念之聽着,是覺着兩眼一黑。
“這位姑娘好似未免管得有點寬了。”衛姝面色不虞。
“嗯,此事的确是我管得有些寬了,那我們便說說另一件事。”謝枝梨輕笑,“我們是來帶你回衛家的,衛姑娘要不要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