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柳念之臉上便露出了生無可戀的神色。
她這模樣實在是有趣。
謝枝梨也不由多看了幾眼。
“祖宗，你就别看好戲了，一會兒唐欲挽要是同我動手，你可得替我攔着點。”柳念之此時簡直是欲哭無淚。
早知道唐欲挽對她“愛”得如此深沉，那封清單，她是說什麼都不會傳給唐欲挽的。
這下好了，平白被她給捉住。
“我現在是真的打不過她。”
柳念之可憐兮兮地說道。
謝枝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點頭，一抹紅豔豔的衣裙便似天邊的流雲，一下蕩了進來。
少女顔色明豔，一雙桃花眼明若秋水，不可方物。
“唐欲挽。”柳念之咬牙切齒地喊了她的名字。
聽見她的聲音，少女臉上揚起一抹明豔的笑：“喲，這不是我們柳少主嗎？這麼喜歡我呀，追我都追到問安來了！”
“胡說八道！”柳念之被她這話氣得要死，正要開口時，隻見眼前劍光一閃，等她回神時，謝枝梨已經擋在了她面前，用不知從哪折來的樹枝，輕而易舉地擋住了她的攻勢。
柳念之絲毫沒覺得自己縮在謝枝梨背後有什麼問題，反而退了幾步，沖着唐欲挽做了個鬼臉。
不過現在唐欲挽的目光已經不在柳念之的身上，而是完全被謝枝梨給吸引住。
“傳言，妖獸攻城那日，秦氏得一高手相助，在最後時刻力挽狂瀾，拯救問安于水火，這人不會就是你吧，謝姑娘。”
謝枝梨彎着眉眼輕輕一笑：“唐少主謬贊了，算不得什麼力挽狂瀾，不過是略盡一份綿薄之力。”
“欲挽。”
秦瑾瑜雖是自幼同唐欲挽相識，但非必要，他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觸她黴頭的。
畢竟整個四洲誰不知道，唐家的這位少主，十分難打發。
唐欲挽啧了聲，收了劍，随後才看向秦瑾瑜，微仰了下颌：“叫本小姐幹嘛？”
秦瑾瑜歎氣：“謝姑娘是我們秦家貴客。”
言下之意便是在明白不過。
唐欲挽道：“我知曉呀，不過這不是她自個主動迎上來的嗎？又不是我将劍架在她脖子上的。”
“柳少主也是我們秦家貴客。”秦瑾瑜繼續道。
唐欲挽的目光落在乖巧躲在謝枝梨身上的柳念之身上，冷嘲道：“你現在也就這點出息。”
“柳念之，你不會真怕輸給我吧！”
柳念之伸手搭在謝枝梨的身上：“有本事等大比，我肯定和你堂堂正正的打一場，而不是趁現在，欺負我。”
“欺負你？”唐欲挽可以說是笑得咬牙切齒。
“柳念之，原來你也知道這叫欺負啊！我在劍閣苦學一年，可就是為了報仇雪恨的！”
秦瑾瑜不得不出面，擋在了她和柳念之之間。
“我說了，有本事等大比，我肯定和你堂堂正正的比一場！隻不過當下，你想同我拔劍……”柳念之得意地輕拍了下身前謝枝梨的肩膀，“不如先打過十一再說。”
唐欲挽一把将秦瑾瑜推開，對上了謝枝梨似笑非笑地眼。
她手裡依舊拿着那一截樹枝。
明明是最易折的東西，可不知為何，此時給唐欲挽的感覺卻是無比危險。
她知道，自己對上謝枝梨讨不了好。
可是——
修仙不就是如此嗎？
唐欲挽暗中似下定了決心，她背着劍朝謝枝梨跟前走了兩步：“謝姑娘，不知你可否同欲挽比試一場，若是欲挽小勝，你便将你身後這人交給我如何？”
“你瘋了。”
謝枝梨還沒說話，秦瑾瑜已經先一把拉住了唐欲挽。
或許，唐欲挽在他們之中算天賦異禀。
可築基就是分水嶺。
哪怕是練氣後期大圓滿，也打不過築基初期的修士。
更何況，那一場戰役他是真真切切看見的。
謝枝梨是如何将一個築基後期的妖修打得魂飛魄散。
她手段之狠，心性之堅定，可以說是他生平罕見。
而她如今，也不過十一。
唐欲挽掰開秦瑾瑜的手，滿眼倔強地看着謝枝梨。
“可以呀。”謝枝梨溫溫柔柔地颔首，“若是我赢了，此前種種，唐少主不如一筆勾銷，如何？”
唐欲挽看向依舊站在她身後的柳念之：“我挺好奇一件事，不知謝姑娘可做解答？”
“當然。”
“柳念之于你，是有什麼救命之恩嗎？”
-
秦氏有一處很大的練武場。
練武場兩側陳列着諸多兵器。
除卻一些常用的刀劍棍之類的，甚至還有弓斧鈎叉。
“你們家還有人修弓嗎？”謝枝梨好奇地看着陳列在兵器架上的弓箭。
“有是有，不過極少。”秦瑾瑜見着她有興趣，便命人将弓箭取來，交到她手裡，“你有興趣？”
“一般吧。”謝枝梨舉起來，試了試。
秦瑾瑜手邊正好也有一支箭，見她有興趣，順勢也一并遞了去：“那試試。”
搭弓挽箭。
說起算是簡單，但絕非易事。
靶很快便搬了出來，就在離她數丈的距離。
謝枝梨的姿勢并不标準，看得出她于這道便是門外漢。
秦瑾瑜也不太懂，本想喚個會的人過來指導指導的，誰知唐欲挽已經自發上去，從後面擡起了她的手腕：“你放松，跟着我。”
謝枝梨照做。
“你練過？”
“曾經有興趣，練過一點。”唐欲挽說道，“不算精通，教你足夠。”
“那便多謝唐少主慷慨了。”
唐欲挽聞言，原先擡着她手腕的手指從她手背劃上，最後挑住了她的下颌。
“妹妹原來說話能這麼好聽的。”
柳念之在一側看得是眼皮狂跳。
“不是……”柳念之想也不想便想上去将唐欲挽的手給打掉，隻是這身子剛動，就被身後的林錦音給抱住，“唐欲挽，十一才多大啊！”
“你禽獸啊！”
謝枝梨順着她的動作轉頭，她笑盈盈地将腦袋擱在她的手臂上，那雙水汪汪的杏眼，完全倒映出她此時的模樣：“原來，唐少主喜歡我呀？”
“早說呀。”
唐欲挽渾身一顫，幾乎是在她話音落地的刹那，便立即松了手。
“你……”
“我什麼我。”
謝枝梨得意地彎着眉眼，重新搭箭拉弓。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見眼前一道箭矢如流光劃過，氣勢如虹，正中靶心。
她放下弓，轉身看向唐欲挽：“唐少主，我這一箭，如何？”
“也不算辱沒了你剛才提點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