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夏終于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靠在溫卻滄的懷裡,他抿了抿唇,快速起身離開。
“怎麼又生氣了?”溫卻滄見少年臉上明晃晃挂着“我不開心”四個大字,好笑地問道。
應夏盯着他,半晌沒說出話來。
就在溫卻滄準備放棄的時候,聽到少年略有别扭地一字一句道:“謝謝你。”
這語氣倒像是對仇人似的。
溫卻滄不禁莞爾,抱着劍問道:“看你這樣也并非想尋死,難道是被井裡的魔氣影響了?”
聞言,應夏睜大了眼睛,澄淨的眸子裡寫着“你怎麼知道”。
“深更半夜來這鬼地方,難不成真來賞夜景的?”溫卻滄拿劍鞘點了點井口,“而且就算本來不知道,現在站得這麼近,不知道也知道了。”
應夏望入那口幽深的井,說:“我……聽見井中有人說話。”
“說什麼?”溫卻滄有些意外。
“報仇、殺了他之類的,應該是被人害死抛屍井中。”
應夏回想起剛才的幻境,“我好像,還看到了他的記憶……”
話沒說完,太陽穴傳來刺痛,應夏眼前一黑,人又向後倒去。
在意識完全沉入那片血紅火海前,應夏感覺有一抹溫熱扣住了他的手腕,輕輕使力,他便再次将陽光抱了滿懷。
這一次,應夏沒有醒來,他想要那節魔骨,就得弄明白那具火紅的屍骨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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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應夏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破舊的小木屋裡,透過窗子望去,外面的天剛蒙蒙亮。
“醒了?”溫卻滄坐在椅子上,似乎一夜未睡。不過對于修士來說,睡覺并不是必須。
還沒等應夏開口問這是哪兒,一個大大咧咧的聲音闖了進來:“恩公您終于醒了!”
來人便是牛大莊,他手上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米粥,小心放在桌上後,看向應夏,說:“恩公趁熱吃,有事叫我,我去看看我娘。”
說完,便離開了屋子。
溫卻滄解釋道:“我想你還未辟谷,等醒來該是餓了,便讓牛大莊給你煮了粥,沒有用沾了魔氣的井水,快吃吧。”
一般練氣修士确實還未辟谷,應夏便沒有拒絕。
“沒想到你也會随手幫人。”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
被怼了一句,溫卻滄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微搖了搖頭。
應夏坐到了桌子前,拿着湯匙小口小口地進食,溫熱的米粥進入食道後就被體内的魔氣吸收幹淨,所以他吃東西都隻是嘗個味道。
喝粥時,二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裡安靜得隻剩下瓷器碰撞聲。
溫卻滄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他,應夏忍不住放下勺子,問道:“那口井,怎麼樣了?”
“我劈了那口井。”
應夏扶着碗的指尖用了些力。
桃花眼映出應夏緊繃的下巴,笑意漫了上來,溫卻滄耐心地解釋道:“别擔心,隻是毀了井口,以免還有人繼續從那打水。”
“井上的陣法我也沒破,那魔氣逃不出來。”
溫卻滄修長的手指摩挲着劍鞘上的紋路,好奇道:“怎麼,夢見什麼了?”
“為什麼要告訴你?”應夏捏着湯匙,與瓷碗擊出清脆聲響。
溫卻滄的嘴角依舊勾着弧度,聲音卻十分無奈:“好歹我也救了你兩次,就這麼對我?”
應夏盯着碗裡的半碗粥,都快被他搗成糊糊了。
讓讨厭的人救了兩次,他現在也太沒用了!清澈的鹿眸凝聚了一些烏雲,整個人都低氣壓着。
溫卻滄微訝,這少年脾氣說變就變,心下無奈,如今這麼單純直白的人不多了,看來還是得哄着點。
“之前……”
“對不起。”應夏放開緊捏的匙柄,垂了眼睫,乖乖地說,“謝謝你。”
溫卻滄那半句話卡在嘴邊,他看着應夏垂着的腦袋,不知怎麼,伸出手輕輕碰了下他的頭頂。
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柔軟,他溫聲繼續說道:“之前那麼說你,是我欠考慮了。”
“是你不懂欣賞!”應夏擡起頭,一臉“你不識貨”的矜貴模樣。
溫卻滄笑着沒有反駁,他可不敢這時候說實話,準備輕輕揭過。
“我叫溫卻滄。”說着,用靈力在虛空中寫出字來,“你叫什麼?”
應夏也學着他,用靈氣在空中凝聚成金色的兩個字,彎着唇角:“應夏,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好聽?”
等了一會兒沒等來預想之中的贊歎,應夏發現溫卻滄看着他浮在虛空中的名字發愣。
正疑惑着,隻見溫卻滄突然伸手握住了那兩個字,應夏呼吸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