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揉了揉額頭,衷心期望:“希望那個家夥這次也靠譜一點吧。”
上了平台,面對下面幾層烏壓壓的人群,齊雲一點沒有露怯的意思,反而像是習以為常一般,一舉一動,都帶着世家公子的翩翩風采。
“諸位來此,必有所求,在辦事之前,還請聽齊某一言。”
帶着幾分少年感的聲音如同一股清泉,澆滅了那些學子心頭的煩躁和焦急,不由将視線集中到那個露台來。
“有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但齊某從不這樣認為。自古以來,那些治國能臣,那些傳世聖人,哪個不是滿腹經綸、才華橫溢之輩?以文安天下,以學輔社稷、以智定人心,隻要學識用在正處、實處,在座的諸位便都是鑄造國家未來的股肱之臣。
如今家鄉遭遇大難,諸位能不吝援手,相助抗災,以己身之力支持萬民社稷,必成千古流芳之名,鑄就百年傳頌之事,為後人敬佩,為家族增彩。齊某作為主事者,在此先謝過諸位了。”
一番話說得這些學子那叫一個熱血沸騰,見齊雲躬身,紛紛還禮,有的甚至恨不得現在就去拿起紙筆投身抗疫救災的一線去。
經過這番動員之後,齊雲再做後面的事情就很容易了。就像他之前分析的那樣,這些學子家裡很多都已經捉襟見肘,如今有了個既能掙錢又能為家鄉出力的夥計,還真沒幾個是不願意的。
就在他分配組别的時候,馮如海籌集的金銀一箱箱的送了過來。
看着擺在一樓的銀錢,所有人再無半點疑慮,都恨不得趕緊開始幹活,好讓家裡也能舒服的吃頓飽飯。
與這邊的順利不同,周濟卻進行的有些波折。
因為前宣州刺史做孽,他雖有各地的縣令寫書擔保,但還是進不到那些疫病的村子裡。
隻要遠遠的看見軍隊,村民們不是趕緊跑路就是封閉村寨,絕對不讓他們靠近。
“将軍,這可怎麼辦啊。”手下的副将對此根本沒轍。
被問的周濟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還能怎麼辦?隻能硬抓了。”
他招來步兵都尉,指了指村寨,“你們帶好面巾和護手,一會兒多帶些人沖進去,直接把他們的村長和幾個帶頭抵抗的都抓回來,直接送去殿下所在的救治營。”
“是!”
“切記,别傷了人。遇到抓不着的就算了。我們的目的隻是讓他們眼見為實。”
“末将領命!”
此後便是一番雞飛狗跳,足足一盞茶過後,身形狼狽的士兵們帶着一老三少出來了。
周濟沖他們揮揮手,讓士兵趕緊把人帶走,免得路上再生變故,無端多出些波折。
因為此法奏效,周濟也抛開了一開始的懷柔政策,直接用這種幹脆的方式把人送出去。之前還遲滞的進度,頓時就推進的飛快。
或許是已經有人回來宣傳了,越到後來,周濟遇到的阻力也就越小,甚至到最後,還有主動趕來找隊伍求助的,看看能不能分出人手幫忙把人運出來。
周濟也來者不拒,遇到配合的就全隊出擊,将那村裡的病患一鍋端。如此十日後,府城周圍的村落終于都篩過了一遍。
本來以為能就此歇口氣,沒想到還未回到府城,就收到了紀宇送來的新任務。
“……你說宣州全境?”周濟拿着手裡的一沓紙,眼裡滿是不可思議。就算他們有馬,可宣州多大啊,還有不少村寨建在偏僻的深沙老林裡。要真的走過每一個村落,怕是等他出來,這疫情都完了。
“殿下也沒這麼不近人情啦。”紀宇安慰地拍拍周濟,“隻是宣州全境的縣而已。至于從縣到村,就是那些縣令的事了。”
“呼……”周濟長出口氣,“某将會盡快完成任務。就此别過。”
“周将軍辛苦,一路順風啊!”
紀宇看着如風般馳走的男子,轉身趕往下個目的地。
鹭縣葫蘆口外,一身疲憊的元決正在和屬下将領一起守着竈火吃飯。
剛夾起一筷子肉片,突然殘影一閃,就被另一雙筷子截胡了。
元決咬牙切齒,看向一旁吃得正香的某條鲫魚,“要吃鍋裡還有,為什麼老搶我的!”這小孩來了三次就搶了三次,一次一個準,有完沒完!
紀宇揚了揚手裡的筷子,沖他做個鬼臉,“元都尉這裡的夥食不錯啊。怎麼樣?有人出來嗎?”
元決撇撇嘴,拿筷子指了指後邊的營地,“又新來了五個。等湊夠一百人了,我再給殿下送過去。”
“如今算算,這叛軍的村寨應該空了一半吧。”
“還是殿下的計策好。”元決來了興頭,嘿嘿一笑,“一聽可以将功贖罪,免受處罰,那些祖祖輩輩都老實本分的百姓自然不想再這麼提心吊膽。”
“還是前刺史不幹人事。”
“可不是。”元決想起那些百姓的哭訴,心裡也不是滋味,“要不是活不下去,誰也不會想着反啊。”
紀宇歎口氣,拿着碗盛了口湯喝,“稍後我進裡面看看。要是人真的不多的話……”
“怎樣?”
紀宇露出個壞笑,“那就向周将軍借借兵,我們一鍋端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