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百步拔步床深處走去的花袈,内心是抗拒的。
并不完全是因為李洛緒長相跟學姐一樣,她怕冒犯對方。
更多的是,跟素昧平生的人親熱,任誰都會抗拒,哪怕對方再不可方物——
但如果睡一覺能救人一命,就算不情願,花袈應該還是會盡力,去做。
哪怕沒經驗,但她可是腦海裡有幾百部橘色百合文和小電影的成年人,應付一個——顯然是古人的公主,她還是有信心的。
另一方面,不想重蹈原主炮灰覆轍的話也由不得她做選擇就是了。
哪怕心裡不情願,想多活兩年她也是必須出手的。
救她,努力盡力救她!
花袈發現自己腳步有點虛浮,便在心裡不停給自己鼓勁。
華麗的床榻越來越近,因為并蒂蓮“欲/火/焚/身”的公主近在咫尺。
心髒又哐哐哐撞擊花袈胸膛:要死,怎麼會這樣?不然,把公主想成學姐?性命攸關的時刻,想一下不算冒犯學姐吧。如果冒犯,求求學姐原諒為了多活兩年的我——
一動不動的李洛緒,她的右手忽然耷拉下來,啪的一聲吓得花袈亂緒飛散,連鼓噪的心跳都暫時安靜下來。
隻見李洛緒吃力地向她擡眸,那眼神似乎在怨怪她磨蹭,又好似想要凝聚早已在并蒂蓮的藥效中蕩散無存的意志和尊嚴。
“别——”李洛緒出聲,她近乎氣若遊絲,“害——怕。”
害怕?花袈不解,她現在表現得害怕嗎?
她自然不會認為她害怕。
但想到原主是個嬌弱美人,害怕确實符合她的人設。
于是,她不得不擠出一絲絲害怕,腳步挪得更慢了。
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一來公主并不了解她;二來,現在渾身燙得直冒煙的她根本無心顧及她是害怕還是緊張。
“嗯。”花袈輕聲應答,又向前邁了幾小步,然後小心翼翼挨着床榻邊緣坐下。
這并蒂蓮到底是什麼絕世邪藥啊,看都把他們百昭國的大公主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現在她就是一灘水,一灘潋滟的讓人無限遐思又于心不忍的溫柔水。
“怎,還不——”李洛緒瀕臨崩潰,她額上依舊熱汗不斷,許是熱得受不了,她耷拉在床上的右手掙紮了幾下,終于放到前胸,
見她想要撕扯自己的衣裳,
花袈忙伸手按住,卻又被她熱滾滾的手燙得倏地縮回。
注意力忽被分散,李洛緒的手安靜下來。
花袈俯視着她,公主看起來像一片泛濫的桃花,紅得讓她不敢繼續直視。
“是,不是,不會?”
公主是學姐那把能讓花袈耳朵懷孕的天籁仙音。
尤其是現在這樣,自顧不暇,早失去力氣,卻還不忘的關切話語,令花袈完全喪失了最後的抗拒和搖擺。
她不會?
沒有可能。
隻是——
殘餘的一絲絲理智告訴花袈,在開始之前,她必須跟公主說清楚。
不知是因為緊張更多,還是同情此情此景的公主更多,花袈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居然瞬間慘白起來,這一刻,她真活脫脫是一個我見猶憐的病美人了。
甚至連毒發中的公主,似乎也不能幸免于被她的柔弱風姿迷住。
花袈搖頭,“怃音已讓我看過小畫冊。”
生怕她不會,入寝殿前,怃音不隻給了原主小畫冊,還很周到地告訴她進入公主的寝殿後該當如何如何。
原主當時被小畫冊幾乎燒得灰飛煙滅的糗然連同她看過的畫面一同襲來,
卻隻換得花袈一句,就這——古代侯門千金真是,弱死。
“既,如此,”李洛緒快不行了,“為何,還,不動手?”
她又揮舞着右手,想要扯開身上半透的春衫。
花袈有點悲傷,又有點想笑,
李洛緒是多麼公事化的語氣。
也是,為她解毒本就是一件公事。
難不成你還想夾帶什麼私人情感?
醒醒吧,李洛緒不是學姐。
即便是,那也是喝過孟婆湯的,她們是兩個世界的兩個人。
“臣女這就為公主寬衣。今日過後,臣女便是個啞巴!”
花袈的聲音弱弱的,她也盡量說得公事公辦。
原書中,公主并沒追究原主見死不救,那是因為原主出宮後很快就挂,而且,在作者的故意安排下,公主忙着找别人解毒和自甘堕落去了。
現在,花袈決定舍身相救,這種話自然得說在前頭,必要的預防針是要打的,免得公主秋後算賬。
李洛緒無力一笑。
笑得有些勾人,也有點悲慘。
花袈再次從她眼裡看到屈辱。
剛才她制止她自扯衣物,是希望她保留一些體面。
雖然她并不覺得她欠李洛緒什麼,但既然決定救人,她不介意服務得更周到和體貼一些,
再看李洛緒并沒有什麼興味的眼睛,花袈知道,原主大概率是錯付了。
李洛緒熱汗不斷、熱喘不已,看上去異常難受。
花袈起身,從備在一旁的銅盆裡撈出白色錦帕,輕輕擰幹再抖開,對折後複轉回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