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緒又無力一笑。
花袈不知道平日裡的大公主是怎麼樣的,
原主的記憶中,為數不多幾次在白李書院西社遇到李洛緒,她必定要站定垂首恭敬行禮,待公主先行。等她複而擡頭,公主已遙遙走遠,從不曾與公主對視過。
而現在,公主帶笑的眼睛就近在眼前。
她們挨得這樣近,花袈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身體起伏的輪廓,能感受到她的熱息在源源不斷擴散——
“公主為何笑?”說着,花袈手中微涼的錦帕朝李洛緒螓首伸去。
不料,她偏過頭去。她手中的帕子落到她颀長的脖頸。
花袈知道,李洛緒兩次都笑得不太自然,那是并蒂蓮毒發的症狀也說不定。
又或者,是她在無力自嘲。
花袈這麼發問,不過是想緩解她仍沒消散的緊張和抗拒。
李洛緒不答,花袈輕輕為她擦拭着,她是真的燙,仿佛并蒂蓮正在兇猛地燒着她的五髒六腑。
“花袈。”李洛緒面朝裡,喊了一聲。
這聲呼喊像是槌擊鼓面,令花袈忘卻的心跳又忽地密集。
她忘了應答,也忘了手中的擦拭動作。
直到李洛緒的手抓住她的細白手腕。
她一點點收緊手勁,但花袈并不覺到痛。
現在的公主柔軟如水,她抓着她的力道,像夏天的熱風掠過肌膚。
明知道李洛緒不是在制止,花袈還是象征性地掙紮了下。
卻又怕弄疼公主,她掙紮的力道也很輕。
“公主。”花袈輕輕地應了聲。
本隻是微熱的空間,氣息驟然暧昧,
“花袈”和“公主”似乎迅速地起了什麼化學反應。
李洛緒的手像熱炭,花袈竟也無所察覺了,隻任由她輕飄飄地抓着。
“你,不問我,”李洛緒從始至終都沒有力氣說一句完整的話,“為,什麼麼?”
《皇姐姐自甘堕落》裡當然不會有這些細節,
穿到書裡,這個世界也是按時分秒行進的,所發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像書中那樣一筆帶過,其中有各種不得而知的細節。
花袈還處于懵然中,一來就面對穿書的大場面,她甚至沒有時間去震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更遑論去明知故問。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公主為什麼會這樣。
不過,她不應該知道,于是便配合地說:“若臣女問,公主願意說嗎?”
“不願,意。”
視線不經意對上,又不露痕迹分開。
李洛緒軟軟的熱音中帶着一絲高高在上的驕傲。
怃音沒有對原主交代細節,隻跟她說公主被人所害,這般這般,公主需要與特定配的女子雲雨方能得救,至于怎麼算特定,怃音沒透露,原主早被驚被吓得忘了問。
至于為什麼選了原主,《皇姐姐自甘堕落》裡寫了,
并蒂蓮這種邪藥,隻有女子會中毒,中毒者需要選一個與之命格匹配的女子同房,而原主就是那個天選炮灰。
怎麼匹配?書裡當然不會寫這種不要緊的事。
狗血橘文麼,誰帶腦子看誰輸。
花袈是不會費力氣去計較那些細節的。
可當書中的世界變成自己的世界,她還是忍不住期待,希望公主選中她會有中毒之外的一點别的可能,畢竟,雖然這件事并不見得——不,天家肯定不會被宣揚,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是傳出去,她和公主必然聲名狼藉,所以,要是她們先睡後愛的話也不失為一種出路——
想到這兒,花袈忍不住自嘲:你在想屁吃!都什麼時候了,還有的沒的亂想。
“不願意也沒關系。”花袈故作潇灑地說。
反正公主不願說她也知道。
當下還是完成任務離開皇宮緊要。
“你的手——”
李洛緒輕輕摩挲着,在毒藥的驅使下,她很貪戀這種其妙的觸感。
花袈很清醒,公主隻是把她當解藥,但那摩挲就像石落水中,漣漪圈圈擴散。花袈比她預想中更不禁撩撥,身體居然誠實地酥麻起來。
“我的手怎樣?”
生氣!花袈發現她的聲音居然發顫。
拜托,中毒的人又不是你?你又瞎激動個什麼!
李洛緒不答,隻是将她拿着濕帕子的手抓到唇邊,又往上挪了挪,又挪了挪,嗅了嗅之後,她閉上眼睛,“好聞。”
李洛緒隻那麼輕輕地嗅了嗅,
花袈發現,她似乎緩解了一些,呼吸沒那麼重了,卻不知為何,她心髒的部位起伏得更厲害。
“好聞”像兩隻螞蟻,在花袈的心裡咬了一下,
不痛,但足夠讓她的心發顫。
花袈清醒過來,她忙将手拿開,不由分說地擦去李洛緒的額上的、兩頰的,以及挺立高鼻上的汗。
“怎如此——”李洛緒睜開眼,“粗魯?”
花袈手中的動作滞住,她粗魯嗎?
不,她隻是心慌意亂、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