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伺候花袈洗沐的人依然是笛聲和玉笙。
在栖梧殿,怃音是李洛緒的心腹,是最大的宮女。其下,谷聲鐘聲、笛聲玉笙和琴聲,是李洛緒的貼身侍女。
這種近身事,自然是她的貼身侍女伺候。
她洗好,笛聲給她取來早備下的全新裡衣和小褲,式樣跟上次一樣,主白色,但繡紋不同。
“總是,寬一些。”
花袈穿上後說。她有點納悶,按理說,第二次她們不可能再拿錯尺寸。
笛聲接道:“公主吩咐,給姑娘用與公主一樣的,但栖梧殿中用雲錦的隻有公主,因此這是公主的——”
果然是李洛緒自己的。
花袈心緒忽然變得有點複雜。
“公主對姑娘真好。”将裙子遞過來的玉笙說。
“花袈姑娘這麼美,誰會對她不好?”笛聲笑說。
任由她們擺布穿衣的花袈心情更複雜了。
合着她就是個花瓶,人人喜愛的花瓶?
……
再見到李洛緒太陽已經西斜。
陽光從格窗照進來,屋裡一片敞亮。
李洛緒懶懶歪在美人榻上,中間的小幾上擺着點心和茶杯。
見花袈進來,她挺起身子看向她,一臉午間無事發生過的平靜。
花袈見她當午間無事發生,她也像是對自己的盡心盡力完全失憶。
還沒結盟,她們已經有了某種默契——
“我們這樣,算什麼?”
拔步床上,花袈望着背過身的李洛緒問。
她覺得她問得有點傻,這樣就像那種問對方到底喜不喜歡她的小姑娘。
“我不是毒發了?自然是解毒。”
“哦,解毒。”
解毒就解毒吧。
不然呢,你還要期待不相信愛情的公主喜歡你?
下床之前,花袈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
穿好衣裳,她又問李洛緒一句,“以後公主還需要解毒麼?”
她問得輕佻、戲谑。
“看情況。”李洛緒也答得随意、漫不經心。很默契……
這屋裡伺候的都是李洛緒的貼身侍女,
花袈料想着,解毒的事情,她們多少是知道的。
但看到李洛緒很坦然,花袈自然也就很磊落了。
李洛緒叫她坐。
她便坐下,自覺地拿起糕點,力氣損耗很大,她有點餓了。
宮廷禦廚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茉莉糕和薔薇酥都很香。
李洛緒卻不吃,隻看着她吃。
“今晚我要去見母後,這次不能一起用膳了。”李洛緒說。
“那我吃好了。”花袈接識趣地擦擦手,作勢告辭。
“看你,”李洛緒看着她,兩眼帶笑。
“怎麼?”
“吃得滿嘴,就那麼餓?”
當然餓,當解藥的人是我!
花袈當然不會這麼說,李洛緒會不高興的。
她怔怔地看着她,以為她會将手裡的白手絹伸過來。
果然,她想多了。
李洛緒不是那種會幫她擦嘴的,公主。
于是,她自己胡亂抹了抹。
卻惹得李洛緒笑意更濃,雖沒笑出聲,也比那種隻淡淡地抿唇好看多了。
一旁的幾個侍女已将李洛緒的眼神和笑意看得清清楚楚。
都将李洛緒的好心情歸功于花袈,早在心裡将她贊美了千遍萬遍。
“怃音。”
“公主,已傳出去,都備好了。”怃音答道。
“我送你。”
花袈起身,恭敬道:“還是早點說好,送君千裡終須一别,公主請留步。”
李洛緒噗嗤一笑。
笑得花袈心神一蕩,呆了一瞬。
見李洛緒開心,栖梧殿裡的空氣都變得很快樂了。
一行出了屋,到大門後,
李洛緒停下來。
花袈也停下,隻見李洛緒轉身,從身後的宮女所托的小盤中取出一個紋花的小瓶,道,“這藥膏活血化瘀。”
花袈以為她說的“——緩過來再替你看”不過随口一說,沒想到卻記下了。
“謝謝公主。”她接過來,遞給了連枝。
“就送到這。”
“改日再見。”花袈說。
雖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但她相信,她們還會見的。
李洛緒自然也從她的語氣中聽出,這并不是客套話。
她還想說點什麼,卻隻定定地看着花袈。
“臣女告辭。”
花袈竟從自己的聲音中聽出一絲的不舍。
就不知,李洛緒能不能察覺?
“花袈,等我消息。”李洛緒看着她的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