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甯凝再次提及了去園子工地擺攤的想法,想要勸蕭延昭在家養傷。
蕭延昭抿着唇,穩穩地望着甯凝:“如今你們的豆腐生意和洗衣粉生意都已經進入正軌,家中每日收入數兩銀子,早已不愁吃喝,為什麼還要去擺攤呢?”
蕭母也勸道:“是啊三娘,洗衣粉明日又能拿到八兩現銀,豆腐攤子每日至少八百文收入,家中不缺米糧,冬衣棉被也置辦好了,其實真沒必要再去那邊擺攤。”
“而且天氣漸冷,等到那邊開工,說不定已經大雪封路了,娘是擔心你的身體。”蕭母眼中滿含關切。
甯凝低着頭,歎了口氣,先打發蕭延朗帶着小妹去後院玩兒,見兩個小孩走遠了,她才低聲說:“今日之事,令人心寒,這底張村不是久留之地。”
蕭延昭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擡眸緊緊盯着她:“為何這麼說?”
蕭母也愣住了,疑惑地望向甯凝。
“村民們抱團排擠我們,今日除了三兩個叔伯嬸子肯出來說一句公道話,其他人要麼跟着排外,要麼煽風點火,就連村長都是個歪屁股!”甯凝越想越氣。
她戳了戳碗中的米飯:“等到年底我還想把香皂推廣出去,這事兒要是成了,帶來的就不是一二兩銀子的利潤。咱家生意越過越好,村裡人能沒點别的想法?隻怕今日的事,隻是個開端。”
“所以你想搬走?”蕭延昭直接問道。
“嗯。”甯凝擡眼看了看他,沒有否認,“我想盡量多攢些銀錢,等香皂有了大額銀子進賬,就去城裡買房,盤鋪面,咱也不能總是擺路邊攤呀。”
蕭母想了想,倒是沒反駁:“這裡的人都是世代居住在一起的,當然守望相助,咱們是外來戶,還是流放過來的罪眷,想要融入,基本不可能。隻是......”
蕭母稍作停頓,望了望甯凝,而後才低聲說道:“我們是罪眷,被發配到底張村,若是沒有特殊赦令,是不能夠離開這裡的。”
“什麼?”這實在是甯凝沒想到的,難道一輩子都不能挪窩了?
蕭母心中充滿歉意,也隻能愧疚地點了點頭。
甯凝挺直的脊背一下就彎了:“怎會如此?”
“不過去鎮上盤鋪面做生意也是可以的,隻要不搬離底張村就行。”蕭母連忙補充道。
“對哦!到時候等賺了大錢,我們就自己蓋青磚大瓦房,鄉間大别墅,不和那些壞村民打交道!”甯凝一聽可以盤鋪面,立即滿血複活了。
蕭延昭望着眼前女子,眼中不自覺帶了笑意。
她總是如此樂觀且充滿活力,好像什麼都不能擊垮她。今日那宋大娘上門鬧事,他已經擋在身前了,換做其他人,完全可以躲在身後,等待他将事件解決。可是甯凝還是選擇主動站出來,獨自面對一切。
蕭延昭心下暗歎,她就像一個堅固的堡壘,不需要别人的遮風避雨,自己就能夠在風暴中立足。
她和自己之前遇到過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樣。
他低下頭,輕輕勾了勾唇角:“莫要擔心,稍安勿躁,也許事情會有轉機呢?”
“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甯凝聽着蕭延昭這一段話,越琢磨越覺得有深意。
蕭延昭不願多說,轉而岔開話題:“若是幾日後真要去擺攤賣午飯,你可想好具體做什麼吃食了嗎?”
一句話就将甯凝的思緒岔開了,她神秘兮兮地笑道:“早就想好啦!等下午我的小魚們都送來,就可以着手準備了。”
蕭延昭站起身,一邊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邊應聲:“現在準備,會不會太早了?”
“對啊,三娘,距離那邊開工可還有十日呢,吃食可以放這麼久?”蕭母也有些詫異。
“您就放心,我還嫌時間太短呢!”甯凝笑嘻嘻地幫忙收拾飯桌,“對了二哥,我,我能不能也跟着你識字啊?”
她支支吾吾地,終于将想要讀書的話說了出口。
蕭延昭看着她窘迫的樣子,心中想的卻是,原來三娘也不是事事都獨自承擔的......
想到這裡,不自覺的,他臉上竟帶了一絲笑意:“好啊,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