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楠雄沉默着将懷裡人扶正,擡起一方的胳膊放到桌上,再将他的臉孔輕輕擱在肘部。做好這一切,他将目光慢慢移開。
「他不喜歡這種狀态,會有不快感的。」
「你緊張了。」
熟悉的心靈感應傳過來,原本如臨大敵的最終之作瞬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警惕的神情露出動搖的松懈,“那、那是因為……”
「威脅沒有完全排除以前,我不會成為他的牽絆。」
“你是想說你今天剛巧路過?”黑子抱臂,心道。
「雖然很沒有說服力,但确實如此。而且,我是被你叫來的。」齊木楠雄歪了歪頭,舉起手機,「你們舉報這家店雇傭童工,而我恰好是那位童工的父親。」
“……”
聽到來龍去脈,萬萬想不到眼前這位老熟人居然就是黑發少年的父親,那麼同時意味着……,白井黑子在短暫的驚愕後又了然地松了口氣,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怪不得。”
怪不得這麼像,某種意義上确實是私生子。
她的餘光瞥向俄羅斯套娃裡小的那個,那張與一方通行極其相似的稚氣面容懵懵然,看來是對自己的父母愛情毫不知情,而且齊木楠雄似乎目前也沒有透漏的打算。
一定程度上,倒是很有擔當地自己抗住了嘛。
她看向不明所以的小孩兒,夏上顯然被他爸踢出了對話頻道,眨巴眨巴眼睛根本不知道這電光火石間的心靈交流,像隻發呆的小鵝,“爸,那個人……他怎麼了?”
鈴科夏上偷偷觀察着他爸的反應。他爸不動聲色,還是擺着張撲克臉,面無表情。沒反應,并非是認識的人嗎?不知道為什麼,夏上心裡突然松快了很多,他還沒做好與母親見面的準備。
「咖啡重度愛好者的成瘾表現。」齊木楠雄說。
“噗!”黑子被這腦回路清奇的回答逗樂了,她怪異地抽抽嘴角,把笑意憋回去,“果然很想看accelerator知情後的表情啊。”
到時候我肯定會把今天這句話一字不落地轉述的。
惡魔女人壞心思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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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通行現在很不爽。
因為禦坂網絡被切斷的關系,他戴在脖子上的電極失效了。
現在狀态的他别說是使用能力,就連最基本的控制身體、管理重心都做不到,不僅是完成扳扳手指就能解決的計算,估測時間的流逝都成了大問題,那幫人說的話也自動變成了亂碼,讓他完全理解不了。
雖說現下的情景實在是比過去數次失去能力時要更為舒坦,自己的肘部比起布滿灰塵的廢棄辦公室地闆和冰冷徹骨的雪原而言,實在是好太多,但不經過他本人的同意就來這麼一出的讨厭感如出一轍。
Lastorder,那個矮子……
等他能夠控制身體,一定要扯夠對方的肉臉頰,好好問清楚。
誕生這樣的思考的瞬間,他能動了,“最——終——”
首先入耳的是最終之作吱哇亂叫的道歉,小丫頭雙手高舉在頭頂,做出誠懇請求的樣子。
“你……”
道歉的理由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幼稚又可笑的謊言自然無法讓一方通行信服,但對方埋在雙臂内的不消看也知道一定是可憐巴巴的眼神,也打消了他追根究底的念頭。
一方哽住,他凝視着小姑娘,擡手——
最終隻是選擇在其頭頂敲打了幾下,“下回不許擅自這麼做。”
小禦坂擡起頭眼淚汪汪地應了兩聲。
黑子正一腳踩住随手帶過來卻一直沒怎麼管,于是蠕動前行想乘亂逃跑的暴徒,把他五花大綁地捆住,俨然已經忘記了之前那場意外的小插曲,“唷,能動了啊?某學園都市的熱心市民?”
“啧。”
她怎麼還在這裡?
他環顧四周,廳内已經沒有了那三人的蹤迹,透過玻璃門看去,那個藍毛店長杵在門口似乎正在和另兩人說着什麼,大概是事情已經得到了解決。
黑子證實了他的想法:“是場誤會,給親屬幫忙的話不算違法。”
她把暴徒拎起來,使用「空間移動」離開,空氣中留下她的聲音,“對了,咖啡記得喝,畢竟付了錢。”
一方通行漫不經心地低頭,面前的桌子上不知何時已經擺了杯咖啡。
他捏着銀勺子攪了攪,便升起騰騰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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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齊木走得跟溜小狗兒似的,夏上跟在他後面嗅了半天鼻子,不知道是哪家午飯做得香,勾了他的饞瘾。他就努力支開自己的注意力,“爸,你跟那警備員認識?”
「以前有過交集。」
“爸,你覺不覺得今天那個人長得和我很像?白頭發的。”
「嗯,好巧,是挺像的。」
“那個警備員也這麼說,我不會是大衆臉吧。”
“爸,你怎麼能為了安慰海藤叔,把今天這三個人說成是支援呢,海藤叔又該腦補些奇怪的中二設定了。他的中二病遲遲不好,你得付主要責任。”
夏上一路絮絮叨叨,齊木也足夠有耐心,有問必答。
然而小朋友到底是沒忍住,進了自家樓道,一股屬于魚的香味最是醇厚濃郁,他終于繳械投降。
“爸,我想吃水煮魚了。”
「回家。」他爸頭也不回地開門。
夏上換完鞋,進廚房洗手,片刻後才後知後覺地探出腦袋,聲音裡透着輕快勁兒:“爸,你煮了魚?我以為别家煮的呢。”
「不是你要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