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老三喝道:“你一天到晚發神經發個沒夠是不是!還敢對當家的動手!”
“誰是你們漕幫的人!”
槐花躍起已近到陳樹身前,陳樹不避不讓就這麼看着槐花,眼神裡有些說不出的痛,就在刀尖刺入陳樹心口之時,鲶魚婆一杆龍頭杖穿來挑開刀尖,回手一蕩把槐花打得往後倒。
槐花棄刀翻身,從懷中摸出一把銀針甩向鲶魚婆。槐花此番下手的功力比之在甲闆上更為狠毒,看來是鐵了心要這些人的命,哪怕不能全殲拖一兩個一同玉石俱焚。
鲶魚婆袖口翻得赫赫生風,打出一道罡風掃開銀針。槐花見縫插針墜肘沉肩,蘊足内力推出一掌就要打在鲶魚婆頭頂。
魚老三大叫一聲“小心”,一個虎撲躍起去接槐花那一掌,槐花見魚老三近前,掌風推得更加兇猛,魚老三心一橫接她一掌,五髒陡然一震,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沒一掌把魚老三打死,槐花的眼裡泛起怨毒,一把掐住魚老三的喉嚨就要發力,那頭鲶魚婆揮掌打開槐花,三個人纏鬥在一起,打得難解難分。
李霄藏在屏風後頭作壁上觀,槐花下手角度刁鑽又毒辣,另外兩位無心取她性命,竟叫她沒落了下風。
鲶魚婆一揮拐杖,一招橫掃千軍想逼退槐花,三個人鬥成一團始終不是個事,哪知此時魚老三對先前鲶魚婆睨他那一眼未能心領神會,從背後想擒住槐花,他不知李家淩風掌最适宜近身打鬥,看似每掌攻防打向前方,實則主心骨挪到後心,等的就是不開眼的背後偷襲。
槐花一滑,從兩人的夾擊下脫身,移到魚老三後方,本可以一掌拍死他,但她突然唇角一勾,沒下死手,掃腿絆住魚老三下盤,魚老三下盤本就不穩,哪料到槐花突然發難,徑直往前一倒,眼看就要死在鲶魚婆拐杖下。
一顆球滾到李霄腳下,李霄偏頭一瞧,是個兩歲大點的孩子,戴着虎頭帽,也歪頭看着她。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把球送回到小孩腳邊。
李霄朝他眨眨眼,往門口的方向擺手,示意出去玩。那小孩不認生,被李霄一番擠眉弄眼逗得咯咯直樂,撿起球就要往外走,魚老三驚呼一聲,小孩和李霄都沒忍住往他那邊瞧。
小孩愣住了,球從手中滑落,骨碌直往前滾。他喊到:“爹。”
屋子裡的人都聽到小孩的聲音,球滾到槐花腳下,槐花本是要偷襲鲶魚婆,聽到這聲叫喊陡然改了方向,掠過三人身旁,向小孩抓來。
那頭鲶魚婆被逼收杖,整片後背都交給了魚老三,魚老三卻收不住功力,一掌劈在了鲶魚婆後心上,鲶魚婆被打得倒在地上,口裡噴出鮮血沫子。
魚老三仿佛聽見兒子的聲音,轉身望去,渾身汗毛倒豎,槐花的手爪高高舉起,隻兩寸就要打在他兒子頭頂,想要阻止,根本來不及,頓時心中空洞,耳邊不斷飄蕩着王半仙那句“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五尺來高的漢子栽倒在地,痛嚎不已。
槐花臉上閃過獰笑,兩歲小兒就要斃命,誰知陡然生變,小孩旁邊的屏風後頭突然躍過一個身影,攔腰抱住小孩往旁閃退。
小孩被吓得呆呆愣愣看着李霄,李霄抱着他,颠了颠手,小孩這才反應過來,哇一聲哭出來。
王半仙簡直要瘋:“這又是誰!”
槐花才不管李霄是什麼東西,提掌撲來就要取李霄和小孩的性命,李霄摟着小孩,空着的手隻輕輕一翻,身形立住不動,橫腿一掃紮起馬步,一道淡淡的光痕劃過自腳尖閃過,李霄擡手接住了槐花的淩風掌。
兩個人的鬓發飄揚在掌風中,周圍煙塵四起,李霄的目光沉靜似古井,波瀾不驚,槐花的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她推不開李霄的掌風,鲶魚婆和魚老三馬上就能和這人聯手扣住她。她當機立斷不和李霄糾纏,李霄此刻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要打你何須旁人動手。”
話音未落,李霄一把扣住她的手,槐花想把手抽出來,李霄槐花往前一扯,一圈光痕自李霄的手腕包裹住槐花的手,槐花倏地使不上一寸巧勁。倘或靠蠻力,這隻手就廢了。
李霄陡然一下變臉,手腕一翻,擰得槐花全身跟着李霄的力道翻折,疼得沒忍住跪在地上,咬緊牙關惡狠狠盯着她。
李霄覺得有些好笑:“淩風掌叫你這樣的廢物學去,有辱先人。”
說罷不給槐花逞口舌之能的機會,扯住槐花的胳膊,就要斷她的手,陳樹在後頭喊到:“且慢。”
李霄抽空看他一眼,有事?
陳樹道:“姑娘,你深夜造訪漕幫想必有事,且看在我的面子上留這孩子一命,他們學武的人,被廢了胳膊腿,就是生不如死。”
苦主都發話要留人性命,李霄一個外人自然沒道理深究不放,槐花這厮還一臉惡相,李霄衣袖一揮,把她給打暈了過去。
小孩見槐花暈過去才停止抽泣,掙紮着要從李霄身上下來,張開手要魚老三抱,魚老三沖過來一把抱住兒子,父子倆臉貼臉,心中後怕不已。
陳樹親自扶起鲶魚婆,鲶魚婆避開,自己撐着拐杖爬起來,陳樹有些難堪,發現李霄正靠着門闆歪着身子看好戲,問到:“姑娘深夜不請自來,是為着什麼事?”
李霄道:“我姓白,河西那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