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川道:“什麼忙?”
劉永等何小川咽下一口茶後才道:“前幾日姜元送他老子出關,在嘉峪關的時候,春風哥煽動一幫馬匪劫了姜元。春風哥想讓師兄你幫忙做一張面皮。”
說着,劉永把畫卷一攤,上頭潦草幾筆肖像,鳳眼薄唇,正是姜元。
何小川手一顫,“你說什麼?”
劉永以為他沒聽清,補充道:“師兄你沒聽清嗎?春風哥帶着人把姜元扣在土匪窩裡了,他受人所托要去陶府劫新娘子,現在整個陶府都被太歲的人馬盯得不漏風,春風哥說最不被懷疑的是新郎官姜元。”
“事急從權,還請師兄快些做張面皮,我帶去給春風哥。”
何小川此刻終于相信不是幻聽。
林春風劫了姜元,要和李霄一樣,單槍匹馬闖進陶府。
何小川隻覺眼前亮起無數顆星子,眼看要暈,劉永手快一把攙住了何小川,心中嘀咕道春風哥果真料事如神。
兩人黑虎崖分别時,林春風交待劉永急事緩說,他這位何師兄膽子小,可别話沒講完先把何小川吓到了。
何小川突然反應過來,問到:“林春風是怎麼知道我在集市上?”
劉永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道:“春風哥托我叮囑師兄,以後再動手唬人,可莫要使千絲幻戲。畢竟認得幻戲的人不多,打着歪主意想練浮屠功的人可不少,可别叫這起小人盯上。”
“師兄,快些吧,等太陽落山,我就要走,春風哥還讓我跟你說,你那位名喚‘霄霄’的朋友想必現下在陶府處境有些艱難。”
如同劉永所言,李霄挨了一頓鞭子後逃到西南角倉房裡閉氣養傷,沒過小半個時辰便聽見外頭腳步倉皇,想來是陶維衍和鐘馗加強巡守以防再生變故。
李霄摸進陶府便一定要有所獲,眼下正是陶維衍自亂陣腳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從他嘴裡挖出一些閻羅宮的秘聞來,李霄才舍不得走。
趁着戌時換防,到處都是重重疊疊的人影,李霄玩了一手燈下黑,跟在家丁後面摸回了柳林,把寒淵從土裡挖了出來。
太歲正是這個時候帶着子鼠卯兔兩支隊伍接受布防。
李霄攀在屋角,遠遠地瞧見府門口一個身着暗線青蓮的灰袍男子從轎子裡下來,身形勻稱,臉上戴着一張人皮面具。陶維衍颠颠的上去迎,親熱道:“太歲大人莅臨寒舍,真是有失遠迎。”
李霄的手攥緊了檐角,心裡有些亂。
陰陽太歲,怒目鐘馗。
這兩人若是聯手,她焉有活路。
太歲與陶維衍寒暄沒兩句話,隻見他手輕輕一揚,身後兩個親兵首領得令,從懷裡各自摸出兩隻骨哨渣渣嗚嗚吹起來。兩隊親兵當即便有如訓練有素的獵犬,三人一組有序進了陶府。
骨哨聲尖銳刺耳,聽得李霄五髒都有些發燙,可怕的是太歲親帶的這兩支隊伍在聽到骨哨聲後像是吞了長生不老藥,異常亢奮。
兩支隊伍共四十八人,穿堂過巷逐漸深入陶府腹地,馬上便要來到柳林。
李霄無奈,趁着沒被人發現,奪路而逃。那骨哨聲就像是刻意往她耳朵裡鑽一般,四面八方,哪裡都逃不開。
翻過一圈亭台,七拐八拐終于沒叫那群走狗摸到自己影子,李霄攀上了一處小閣樓。不遠處有幾個家丁舉着火把帶着幾個老嬷嬷朝這邊走來。一行人有說有笑,往前是一池枯荷,身後是即将搜查到此處的陰兵。
李霄翻身下屋檐,一把推開了窗戶,一隻腳剛伸進閣樓裡。
黑漆漆的房裡,一個披着紗衣的姑娘抛起麻繩,一腳踩在凳子上,正抽抽嗒嗒地給繩子系死結。
這頭李霄好死不死一腳伸了進來。
李霄望了望要上吊的姑娘,想必這便是吳伯吹得上天的四小姐,眼下你家小姐确實是離西天不遠。
陶積善一個擡頭,也瞧見了李霄。
兩個人四目相對,李霄比她更尴尬,她沉默了一下道:“打攪了,繼續。”
說完便把腿縮了回來轉身要走。
陶積善以為李霄是救自己的人,想喚住李霄,誰知一個字還沒講出口,一着急踢到了闆凳,一腦袋紮進了繩套裡,頓時被卡得伸腿蹬腳,有如蒸鍋裡的螃蟹。
李霄聽見動靜猶豫了約摸五個數,無奈地望了一眼夜空,又瞥了一眼陰兵追緝而來的方向,最終還是跳進了閣樓把陶積善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