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進了内院,林秋雨把腦袋湊到了何小川跟前,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暗戳戳問到:“小川哥哥,你先前跟我說霄霄姐姐嘴巴損、手又黑,偏偏她生的十分俏,又有些傲骨。雖然我還沒見過霄霄姐姐,但聽你這麼說,我總覺着她跟我哥簡直是般配極了。你瞧啊,霄霄姐姐嘴損,我哥嘴巴甜。她手黑,我哥心黑,簡直就是天打雷劈的一對佳偶。”
何小川叫林啬夫拍那麼兩下,焉能參不透其中之意,無外乎是:小子,把我女兒照顧好喽。
以前碰見李霄和褒圓圓,總覺着是兩個禍殃子,在懸泉置呆了一晚,在親眼看見林秋雨摸雞攆狗的本事後深覺自己還是年輕。
他一雙眼要忙着到處看周圍有沒有閻羅宮的釘子,又忙着看路勢,哪裡有閑暇再去逗小姑娘玩,敷衍道:“啊對對對,天打雷劈的一對,佳偶天成,佳偶天成。”
林秋雨見何小川壓根懶得搭理自己,頓時撇撇嘴有些不悅,劉永在旁給林秋雨剝了顆桂圓,含笑道:“秋雨,歇歇嘴,讓你小川哥哥騰出些工夫來認認路,說不準等會還有些用處。”
他說着,林秋雨聞言眼睛一亮,馬上裝出處變不驚的樣子,壓抑不住激動問到:“小永哥,你的意思是我哥等會又要……”言辭難掩興奮,林秋雨兩隻手放在桌下比劃出一個讨教的動作。
劉永拍拍她腦袋,“對,吃飽些,别叫林大人的禮白送出去,畢竟大人每月就這麼些俸祿。”
林秋雨點點頭,從桌上抓了一把果子嘎吱嘎吱吃起來,,另隻手不忘往懷裡揣些果子。
劉永哄住了林秋雨,端了杯熱茶送到何小川手邊,道:“師兄,喝些茶,這些日子辛苦師兄奔波,昨夜我已将面皮送給接頭的人,師兄不必擔憂,且舒心。”
何小川沖劉永擠出一個笑,接過了茶盞,心裡五味雜陳。
在阆中碰見李霄和褒圓圓的時候,他總覺着這兩個人身上的殺伐氣太重,下手刁鑽,有如老一輩人口中的魔教中人。他打心眼裡有些瞧不起李霄這類人,但是這些時日的朝夕相伴,李霄每一次橫刀立馬沖在了前沿讓他先撤,他不得不看清一個事實——
誰都有難言之隐,誰也不是天生想闆着臉兇神惡煞,那我給你笑一個,你能别攔我的路嗎?
不能,我還要一巴掌打得你笑不出來。
而後同為百曉莊出身的劉永,耍得一手好拳法,是個稱職的拳師,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百曉生,他不會千絲幻戲,也不會做面具,更别提布幻境等看家本領。
用劉永師父的話說是“一夕風雲巨變,糊弄人的把戲不能保命。”
劉永的師父和李霄都是經曆過當年白氏驚變一事的人,刀口裡逃生。他的師父僥幸沒被牽連。但同時釀造了一個更大的問題:
昔年白氏倒台尚有人擋在陣前,倘或再起禍事,誰能擋在你身前?
何小川默默在心中堅定一個想法,打算等河西事了回去便告知師父,忽聽得四面炮仗鑼鼓一齊響徹半邊天,陶維衍與太歲并行登上吉台,鐘馗坐在宴席上首不聲不響吃着酒。
太歲揮揮手,周遭靜了下來,兩行侍女持羽扇款款而來,新嫁娘在侍女的攙扶下跟着羽扇緩緩登上吉台。直至最後一團羽扇撤去,衆人才瞧清新嫁娘一身鮮紅嫁衣,即便罩着厚厚的蓋頭,身形袅袅,增了一抹欲語還休的美态。
适時一縷風過,險些揚起新嫁娘蓋頭,那新嫁娘手疾眼快,一偏頭拉住了蓋頭,隻沖着人不多的外家賓客那頭露出了半截臉。
何小川那桌剛好便是外家賓客的桌席,他又坐在了一個風口,李霄剛一偏頭正對準了他的方向。陶四小姐不常抛頭露面,外頭賓客識得的不多,自然沒叫李霄露餡。
何小川仰脖喝茶剛好瞧見新嫁娘半邊臉,雖說隔得遠,但他可是幻戲何大家,一眼掃過去便将新娘的半邊臉瞧了個真。
何小川頓時一口茶噴了出來。
李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