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新嫁娘身手矯健,能和太歲過上十幾招不敗陣,陶維衍是個紙皮風筝中看不中用,手底下的人和他一樣草包,哪裡能降住這樣的人物?
可若不是林春風所說那般,又是什麼個隐情,這些人非要在大喜日子裡把陶府拆得不成樣子?
林春風穿過人群已到了暖房檐下,兩隻手高高擎起,對李霄道:“夫人,我沒事,你且消消氣,别和他動手,沒的失了面子,下來,為夫接着你。”
李霄和太歲對峙良久,釋活佛一到給了李霄喘氣的機會,太歲的心思分了一半落在庭院,李霄正籌謀着要不要趁他不注意給他來上兩刀,林春風不給李霄偷襲的機會,左一個“娘子”,又一個“夫人”聽得李霄臉唰得蹿紅,偏頭低聲啐他道:“不要臉,誰是你夫人”
。
林春風被罵了一句也不害臊,像是極喜歡聽李霄啐他似的,頗為受用,含笑喊到:“好好好,以後叫什麼都依你,你下來先。”
太歲橫在李霄身後不敢貿然動手,實在瞧不慣這兩人打情罵俏,喝到:“想走?”
他話還沒有下文,林春風接過話頭插嘴道:“那不然呢?我娘子都找到我了,我們不走還在這裡拜天地嗎?”
太歲是個體面人,多年遊走官場府衙替閻羅宮處理明面上的事,作為閻羅宮的話事人,八面玲珑處事周到,這麼些年小輩見他莫不是恭敬謙遜,極少碰到像林春風這樣的滑頭鬼,饒是他也叫噎了一下。
林春風又道:“我知道了,堂堂太歲竟要攔我們無名小輩,莫不是你羨慕我有娘子,你沒有?還是說你下不來也要我抱?”
林春風又道:“你問問鐘馗願不願意抱你下來,我可無福消受太歲大人。”
他說到“羨慕我有娘子”時咬重了尾音,故意去激太歲動怒,李霄從檐下躍下跳到了林春風身前,将他護在身後。林春風往前挪了一步,貼近李霄,替李霄挽起一绺發,輕聲道:“女俠,你這樣冷梆梆的,叫我一個人怎麼把這出戲唱下去?”
太歲見林春風為李霄理鬓發,親昵無間,倒真似一對新婚燕爾,壓根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此刻才是真動了肝火,從屋頂躍下,兩手合掌就要打在兩個人頭頂,五兩捂起臉驚聲叫道:“師父!”
釋活佛對五兩溫聲道:“五兩,捂住耳朵。”
下一瞬,隻聽見兩聲禅杖跺地清響,自禅杖蕩開一層層金色光暈向四周蕩開,最終聚攏在半空凝成一道光屏打向太歲。
李霄一把薅住林春風衣襟滾到一旁,太歲隻得換掌去接光屏,光屏厚重端方,絲毫不帶殺伐氣,卻把太歲逼得連連往後退。方才能接住李霄刀刃的一雙鐵手在光屏下顯得弱小無力,太歲一狠心,陡然翻轉手腕,兩隻手在光屏面前舞得白光飛花,耗出幾成内力才抵消光屏。
李霄一瞧,方才太歲踏過的路俱下沉出半截手指來厚的腳印。
太歲已被逼到一方牆角運回内力調息,釋活佛站在原地,袈裟紋絲未動,依舊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李霄默了默,随即指着太歲道:“相公,就是這個人劫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