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笑眯眯的,親切地介紹了番膳堂。
乙膳堂靠荷塘,靠水那邊木窗大開,伸手就能觸碰到荷葉。
大堂中十幾張八仙桌,最上方就是排桌子。
飯菜做好後,端到桌上。
學生們自帶碗盤來打飯,吃完自行清洗,不用後廚動手。
膳堂實在沒什麼好看。
青年饒了一圈,又領着幾人從後門走去。
後門外竟然是個菜園子,階梯形的菜地一階一階往上。
菜地盡頭就是乙膳堂後廚們居住的房子。
一排五間青磚房子。
房間不大,堪堪能擺下張床和五鬥櫃。
但艾弛覺着條件已經算不錯了,每個人都有單獨房間。
“這隻是臨時住所,若是學生們滿意你的廚藝,還可帶家眷搬到那裡去。”
青年所指的地方還要爬幾階梯子,竟然是個院子。
木栅欄圈起來的院子,分為正房和東西廂房,還全是青磚瓦房。
比艾家的宅子都要好……
“公子是書院的學生?”
青年對書院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看着不像是書院雜役。
“在下姓方,确是書院的學生。”青年彬彬有禮地回,而後笑着解釋:“方才這位老者認錯了人。”
認錯人那你還帶我們來……
艾弛心底吐槽。
青年爽朗一笑,撓了撓頭繼續道:“在下這性子,就是好管閑事。”
“……”
青年又自接自話:“我有種直覺,您老肯定很會做飯。”
艾弛:“……”
“老伯放心,這書院的事我都知道,不會騙您。”
青年笑呵呵的模樣終于讓艾奕辰想起此人是誰。
“方教授。”
方炎笑眯眯的聳聳肩:“您們這下相信我說的了吧,書院的事我可比雜役知曉得多。”
艾弛幹笑。
這個世界教授不是前世的大學老師,而是朝廷正兒八經的有品階官員。
翰林院專門下派到各個書院掌管課式的監督。
就是這位的模樣也太年輕了,瞧着好像剛過及冠。
“多謝方教授。”艾俞連忙帶頭謝禮。
“無妨無妨,隻求日後能留口吃的于我就行。”
笑臉就像是焊在臉上一般,艾弛覺着此人從方才起笑容的幅度都沒變過。
這樣的人,活脫脫是個笑面虎。
“那學生就先送家中長輩下山,兩日後再來。”
艾俞和艾弛有同樣感覺。
方教授剛到飛虹書院沒多久,就有不少傳聞傳出。
聽聞是在翰林院打了老翰林,被皇上親自丢到燈泉縣來的。
光憑這一點就知方炎背景深厚,說不得就是都城某府的纨绔。
幾人離開書院,心思各異地回到了家中。
***
艾奕辰剛回家就又要離開,而且這回還把家中成年男丁全帶走了。
但一聽書院給出的月銀,兩個兒媳婦又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年月銀能趕得上一家子辛辛苦苦六七年存下的銀子。
況且柳氏夜裡還聽艾逸雲說日後能将他們都接進書院去。
第二天态度就立即來了個大反轉,笑呵呵地給丈夫收拾起包袱。
艾弛家倒還好,就是兄長艾柱家差點鬧翻了天。
大嫂一聽艾柱要去打雜,哭得差點眼都瞎了。
最好好說歹說,承諾過兩個月就把人接到縣城裡住,這才作罷。
兩日一到,幾人準時啟程前往燈泉縣。
“兩個月後飛虹書院招生考試,爺爺在書院等你們。”
臨行前,艾弛跟兩個孫子說。
二人點頭,很是不舍地送别了爺爺和父親。
最重要是剛吃沒兩天好吃的飯菜,一轉眼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擱誰都難受。
“就是為了吃飯,我們也得考上飛虹書院。”周彬說。
較之前回,此次去縣城快了許多。
一進縣城就直奔書院而去,根本沒在城内多做停留。
這回來領路的中年人确确實實是書院衙役。
對于膳堂後廚可帶家眷的事聞所未聞,一臉奇怪地望着幾人。
“今早你們暫且歇息,晚些時候有人會送東西到廚房,明日一早膳堂便要開門。”
雜役留下話就要迫不及待離開。
艾弛将包袱放到屋裡後就立即再次出了門。
艾奕辰的房門開着,他仰躺在光木闆床上,雙眼無神地望着屋頂。
已過了好幾天,他仍舊沒接受從書生變成打雜的落差。
書袍一去,再着粗麻,他隻是個農家漢子罷了……
艾弛看了兩眼,獨自前往廚房。
如果兩天時間就能改變十幾年的思想,艾弛就可以去寫本《如何快速洗腦》的書了。
要想接受身份轉變,隻能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