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馬書院與國子監一内一外,皆隸屬于翰林院管。
國子監内不僅有文武百官之子,也有各郡城選拔進來的學子。
以上不管官還是民,名額擺在那,不是每個達官貴人之子都能進去。
先前艾弛以為國子監裡全是優秀學生,将來得做官的。
可方炎卻道國子監裡烏煙瘴氣,走兩步都能踩到誰家的寶貝疙瘩。
世子小伯爺一抓一大把,先生别說責罰,就是說話都重不得。
惹了哪家長子嫡孫,區區七品官怎麼死都不知道。
日積月累下,各家真正要培養的繼承人都不願往裡送了。
于是翰林院祭酒想出了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再開家書院。
也就是現在弘馬書院的由來。
山長是告老還鄉沒幾年的先帝師,之後山長人選便也沿襲下來。
呂州乃當今聖上的老師,同時也是太子太傅。
門生遍布朝野,身後又有皇上當靠山。
弘馬書院山長之位,非他莫屬。
飛虹書院沒有身份之分,想要入書院讀書有三個條件。
一是得有秀才功名。
秀才功名隻是第一步,還需參加書院考試。
考試分筆試與面試,不管哪關通不過都不能錄取。
最後一個條件艾弛初聽聞時也覺有些荒唐,但細想下又覺着不無道理。
通過考試入書院者,每月所帶銀子不可超過十兩,更不得有仆從服侍。
一旦發現立即開除學籍。
那裡就像是個封閉式校園,書院在盡力追求某些方面的公平。
饒是條件如此苛刻,每年想考進去的人仍不計其數。
方炎說讓艾家兩個孩子走後門,艾弛用腳趾想都覺着不可能。
“若他們能考入弘馬書院,那我自然願意去都城。”艾弛又說。
是願意去都城,但并不一定要去書院裡當掌勺。
方炎沉吟,苦笑着捏了捏眉心。
失态在前,妄語在後。
好在艾弛并未放在心上,笑嘻嘻地跟方炎說起艾軒的打算,直言再等兩三年肯定會在相見。
“那日後我要上哪吃飯去?”
這才是方炎苦惱的地方,如今習慣了膳堂飯菜,連山下的酒樓都乏味得很。
艾弛隻是笑,總不能讓人為了口吃的繼續留在飛虹書院吧。
從看到呂州起,他就知方炎到了該回家的時候。
“呂山長可有忌口?”
“老師尤其嗜辣,菜裡多放些辣椒。”
艾弛應下。
盆裡還剩下些河蝦,各個都有食指長短,蝦身透明呈青色。
淨靈石淨化過的蝦,已經完全去除了河鮮中的泥腥氣,湊到鼻尖還能聞到淡淡清甜味。
這是艾弛多次運用淨靈石後摸索出來的經驗。
不僅能運用于蝦,用淨靈石搓洗肉類,清除血腥味比料酒都要管用。
“爺,大哥讓我去尋俞堂哥來吃飯。”
“去吧,不準在路上貪玩。”
不好留在虞楚身旁繼續聽,艾彬轉身去尋了艾軒與弟弟妹妹,又被使喚去叫人。
他這邊剛走,膳堂裡忽然鬧哄哄起來。
“你繼續做飯,我去瞧瞧誰在鬧事。”阻止放下刀要去看的艾弛,方炎抱臂往膳堂裡走。
正愁沒地兒發洩怒氣呢……
膳堂中。
幾個着外院生袍的青年大模大樣地擠出排隊人群,圍到打飯的台子前。
“聽說飛虹書院的飯食比迎賓樓都強,本少爺倒是要來看看究竟有多好吃。”
領頭矮胖青年伸頭,面上嫌棄地啧啧兩聲,搖晃的腦袋連帶着雙下巴也跟着顫動。
“吃得和我家莊子上養的豬差不多。”
“哈哈哈哈。”
“我就說丘掌櫃言過其實,粗鄙之食哪是人吃的。”
胖青年的話引來兩道附和聲。
最後提到丘鳴的男子嘴角譏諷,生怕靠近木桶會沾染自己衣裳,收回眸光還往後退了兩步。
“就是,這菜哪比得上迎賓樓一根手指。”
三人旁若無人地貶低着面前的飯食。
不是人吃的,畜生吃的……
每個字眼都無疑指向了在場這些滿心歡喜等吃的學生。
特别是家世不俗的那些個少爺,當即就從隊伍裡走出将三人圍在了中間。
“你們說誰是畜生……”
“野豬吃不了細糠,迎賓樓算什麼東西,都城的百香樓老子都去膩了,就喜歡膳堂的吃食你管得着嗎!”
“三個蠢貨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呢。”
要論纨绔,作為全縣最大書院,飛虹書院的纨绔也是最多。
罵起人來花樣繁多,都不用方炎出手,幾人已被罵得狗血淋頭。
“你們方才提到迎賓樓?”
方炎身後,艾弛還是走了出來,越過他走向幾個青年。
“艾掌勺問你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