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人臉色陰沉不搭腔,罵人的學生裡有人伸手推了胖青年一把。
那胖青年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喏喏半晌才點了下頭。
推人的青年是燈泉縣縣令之子周福祖,縣城裡大戶人家少爺們誰不認識。
“不知丘掌櫃都說了些甚?”艾弛又問。
三人沉默。
周福祖龇牙,揚手作勢要揍人。
胖青年立即老老實實将前幾日丘鳴說的話如實轉述了一番。
自從名氣打開,許多人甯肯花三十文到乙膳堂來排隊也不願去甲膳堂吃的二十文飯食。
第二年書院就停掉了甲膳堂的補貼。
補貼一停,去甲膳堂吃飯的人越來越少,後頭就連有錢少爺們也不去點菜了。
丘鳴心中不忿,每每遇到經常去酒樓的其他書院學生們都要念上一通。
“丘掌櫃擔心膳堂将迎賓樓的生意擠垮,而且……而且他還說膳堂吃食裡肯定放了讓人上瘾的東西。”胖青年繼續說。
高瘦青年瞟了眼艾弛,眸光忽地飄了下,步子也不由往後悄悄退去。
就在這時,方炎眸光微沉,當即轉身朝廚房快步而去。
矮胖青年說完,又膽顫心驚地望了眼周福祖。
“今日是我等失言,周大少爺海涵。”
“就你們幾個蠢貨,我還沒放在心上。”周祖福抱臂,一臉不屑:“那丘掌櫃明顯就是利用你們。”
“……”
“他不過是想讓你們将膳堂粗鄙不堪的謠言散發出去。”艾弛淡淡道。
而且……肯定不止散播謠言這麼一個法子。
艾弛轉頭:“老大,你去瞧瞧咱們倉庫裡有沒有丢東西?”
艾奕辰臉色大變,轉身拔腿就跑。
剛跑沒兩步,方炎揪着個老婦人從門口走進來,似笑非笑地掃過高瘦青年:“剛抓到她往面袋子裡灑東西。”
比艾弛想得還要狠,直接是想斷了他生路。
“加的就是這玩意兒。”
方炎遞過來個小布包,艾弛接過一聞,神色沉下。
巴豆粉。
“我抓到她時已經下了半袋子下去。”
這個劑量,真讓人吃下去,拉到虛脫也有可能。
“誰讓你來下巴豆粉?”艾弛問老婦人。
“我認識她,她是甲膳堂裡洗碗的幫工。”周福祖立即認出婦人身份。
他與幾個要好的公子哥兒起初也看不起乙膳堂,在假膳堂那可是花了足足上百兩白銀吃喝。
這老婦人經常将剩下的飯菜偷偷倒入自己帶來的木桶裡。
常去吃飯的都應該認識。
“就是她。”
果不其然,周祖福一點出立即就有人回想起老婦人身份。
這下不用老婦人說話,在場的人心中也有了數。
何況老婦人還根本說不了話,嗚嗚啊啊地指着嘴示意自己是個啞巴。
艾弛冷眼瞧着,不管老婦人真啞還是裝聾作啞,都不用追問下去。
“把這婦人交給山長處理。”艾弛淡淡道。
“我去!還有你們……都跟本少爺去山長那走一趟。”周福祖自告奮勇,說話間眼神還不停瞄着艾弛。
艾弛立即會意,笑眯眯地拱手:“耽誤了周大少吃飯的時辰,稍後我擺上兩桌感謝衆位仗義執言。”
“我等去作證。”
“就是,我們也去幫着作證。”
那可是單獨擺席,對艾弛廚藝本就抱有期待的學生們響應聲此起彼伏。
方炎搖頭失笑。
在學生們推搡着那幾人往外走的時候也跟了上去。
“那個人肯定跟丘掌櫃暗地裡有往來,我跟着去瞧瞧。”
“多謝。”艾弛道。
瘦高青年的臉煞白一片,私下沒有交易就奇怪了。
人群離開,艾弛立即又折返回廚房。
呂州靜靜負手立在後門,臉上挂着抹若有似而無的笑意。
“怎的艾掌勺不跟着去瞧瞧?說到底那人想害得可是你。”
“去與不去結果都無甚改變,方教授說不定比我管用多了。”艾弛笑。
按飛虹書院山長凡事都喜歡和稀泥的行事作風。
在各種施壓下最多隻是收回甲膳堂重新找人來接手。
而對丘鳴來說,說不定收回去反而是好事。
這三年甲膳堂連年虧損,多留在手中一日就多虧一日錢。
“艾掌勺打算就這麼算了?”呂州似笑非笑,讓人看不懂究竟是什麼意思。
“……”
艾弛将水缸裡的鯉魚拿起來,面無表情往案闆上一摔。
“我做好廚房裡的事就成,至于其他……”
紅尾鯉魚生命力頑強,短暫昏迷後立即又開始掙紮起來。
刀刃刮過魚腹,片片魚鱗飛嘣而起。
甲膳堂就是剛才那一摔,于丘鳴而言不過隻是暫時昏迷。
艾弛要做的就是持刀刮鱗。
慢慢處理,直至他再也無法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