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明知南膳堂不如紅中膳堂,就是覺着饞那邊鍋子裡的菜。
四人中隻有他日日光顧南膳堂,将心中疑惑與好友們如此一說,其他人都将此歸結到習慣之上。
青年沒多想,艾弛卻将幾人對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手下炒菜的動作不停,眸光緩緩往旁邊移了移。
餘光中郭仝眉目不善地望着,眼見艾弛這邊人越來越多,冷哼一聲忽地轉身走了。
郭仝直接去了南膳堂方向。
好一會兒,人才返回,手中還捧着個小盒子。
鬼鬼祟祟四處瞟來瞟去,發現沒人注意他,伸手從開了個縫隙的盒子中撚出塊看似是香料的東西。
艾弛借由攪動鍋子轉身的動作,往那邊瞟去。
隻一眼,眼中寒意迅速凝結,直至憤怒湧上心口,無法控制地變成一聲怒吼。
“你往我鍋裡放甚!”
提起勺子一步跨前,在那塊褐色殼子剛落入鍋中的瞬間便連湯帶殼的舀了起來。
郭仝的手還懸在半空。
随即啞然,慌亂地将盒子往自己身後藏,嘴上還在低聲狡辯着:“是些番貨香料,不留神放……放錯了。”
說着,左手就往鐵勺中伸去。
艾弛縮手,厲聲道:“老二,你去尋方教授和山長速來。”
“放錯了。”郭仝撲上來想搶。
艾弛相信是他放錯了鍋子。
兩個鍋就挨着,做賊心虛的郭仝光顧着防人,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左手邊到底是誰家的鍋。
可艾弛隻想說一聲做得好!
郭仝所放的香料,赫然是塊罂粟殼。
印刻在血脈中的禁毒知識,艾弛一眼就認出那塊灰撲撲的東西是罂粟殼。
“還我。”
見艾逸雲真跑去叫人,郭仝肉眼可見地慌了,大喝一聲就要擡腿要來踢。
艾弛眸光一閃。
勺子往上一抛,湯連帶着罂粟殼都飛了起來。
湯灑落一地,罂粟殼滾落到方才正在疑惑的瘦高青年腳下。
郭仝就要去撿。
艾弛立即往旁邊跨出一步,右手順勢朝郭仝手上的盒子拍去。
啪一聲悶響。
盒子竟直接被艾弛拍飛,盒中無數罂粟殼四散飛開。
“啊……”
慘叫聲,來自郭仝絕望無比的慘叫聲。
那些飛遠的罂粟殼好些都落到了蹴鞠場邊,在衆目睽睽之下,他連狡辯都沒了餘地。
“老子不會放過你。”
陰狠地望了眼艾弛,郭仝幾乎沒有片刻猶豫擡腿就往人群中鑽去。
艾弛不急不緩地跟上去,扯住郭仝衣袖,似笑非笑地往回拖:“既然是香料你怕甚。”
“你知道!”
郭仝吼,握拳朝艾弛臉上揮來。
“哎喲——”
拳頭還沒送出,已被趕來的謝昭從側握住,往後一扯。
“竟敢在書院打人。”謝昭冷聲,手下用力。
一個身形八尺的強壯男子,在謝昭扣住手腕用力之時,也隻顧得上發出凄厲的叫聲求饒。
這就是會武和不會武的區别。
“他用阿芙蓉入菜,别讓他跑了。”艾弛說。
不知道蒼岚國是怎麼稱呼罂粟,艾弛隻能用前世曆史書上看到的别稱。
謝昭果真不知阿芙蓉是何物。
有些疑惑地望了眼一地的灰色殼子,手下又一用力。
不知道是何物,但肯定是害人之物。
很快,呂州與方炎趕來。
“何事?”呂州沉聲問道。
“此人用阿芙蓉入菜,被艾掌勺抓了現行。”謝昭老實回:“學生看他還想跑,便用了些力。”
艾弛瞟了眼郭仝無力垂在身側的右手。
确實用了“點”力。
“阿芙蓉?”呂州好似也未聽過此物,艾弛撿起一個完整的罂粟遞出:“不知是否叫罂粟?”
罂粟二字一出,呂州與方炎神色頓時大變。
“罂粟!”
阿芙蓉他不認識,但一說罂粟呂州便已知曉。
蒼岚國開國皇帝便是因服用罂粟成瘾,最後發狂掉入池塘淹死。
此後蒼岚律之中明确規定不可出現任何與罂粟有關之物。
用罂粟入藥,這可是重罪。
“去尋善安堂的傅神醫來一趟,他可分辨出罂粟。”
他聽過此物卻從未見過,至于長何樣,還得等請人來甄别之後再做決定。
若真是罂粟……
“若真是罂粟,你今日死罪難逃。”
公然敢用罂粟入菜,此人恐怕是嫌自己命太長。
死罪……
郭仝雙腿一軟,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