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傾山倒海的本事,卻憐惜我們這樣的草木。”
“是你師兄不堪忍受劍尊的惡行,親手令他伏誅的……仙門找到春祀劍時,那把劍已失主了……”
沈宿白繼續道:“而今各大門派、玄門世家,紛紛派弟子前往仙盟。山陰楚家,洛水白家,景甯奚家,包括仙盟盟主得知溯荒現世,也傳音于天下,以示決心。可見此事與玄門中每一個人息息相關,如何不讓二十年前的動蕩再來一次?如何厘清往事因果,以慰故人枉死之憾?這一切皆系于餘下的溯荒碎片。今我為仙盟挑中了你,你願意來嗎?”
……以慰故人枉死之憾。
阿織聽到這一句,終于擡起頭來,看向沈宿白。
“食嬰獸的魇珠眼下是在聆夜尊這裡嗎?”她問,“借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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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織得了魇珠,回水鳴澗打坐到清晨,翌日天一亮,便往山下走去。
長留塢的結界又被加固過了,阿織本以為是甯甯做的,越過禁制,才發現院中立着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竟然是徐知遠。
阿織這才想起昨夜甯甯提到過他,說他是跟着聆夜尊一起回徽山的。
徐知遠看到阿織,半晌,喚了聲:“期期。”
阿織與他不熟,哪怕透過姜遇的殘念,她也覺得沒看清過這個人。
眼下相見,她無意多說其他,隻問:“你怎麼在這?”
徐知遠道:“溯荒出世,山中繁亂,我幫不上什麼忙,就來這裡照顧精怪們——這裡好歹是師父留下的地方。”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問,“你呢?”
阿織言簡意赅:“我來看無支祁。”
說着,便朝一間倚山而建的屋舍走去。
這間屋舍從外面看是用竹木搭建的,裡頭其實是一個石洞。
初初躺在石榻上,小紫和阿白就守在他旁邊,兩隻精怪見了阿織很開心,阿白一蹦一跳地過來,歪着頭道:“恩公小徒弟你來啦?我們聽甯甯小師父說,是你和初初一起打敗了食嬰獸,你們好厲害呀!我和小紫這兩天采了好多草藥,你的傷好了點嗎?要不要草藥?“
阿織道:“不必,多謝。”
她朝初初看去,無支祁受傷不輕,幾日過去仍在沉睡。
好在那日姜瑕遺下的玉珏自行催動,食嬰獸祭出溯荒,玉珏把靈襲擋去一半,初初身上的縛妖索雖然縛住了他的妖力,到底護住了他的身軀,保下了他最後一口氣。妖獸的複原能力極強,這會兒看上去,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阿織已決定前往仙盟。
但在這之前,她會為姜遇完成心願,這是她當初承諾過的。
眼下害死姜瑕的兇手已經找到,無論是食嬰獸還是姜衍已被她手刃,隻餘最後一樁,姜瑕過世前,似乎還有一樁未盡的憾事。
阿織大約猜到姜瑕的憾事應當與初初有關,否則這麼多年下來,他不會一直找尋那隻食嬰獸的蹤迹,真正與食嬰獸有仇的分明是初初。
她于是從沈宿白那裡借來魇珠,催動魇珠看一看,一切就明白了。
魇珠的靈力禁制一解,缭繞在魇珠周圍的黑氣一下子流瀉在地,像有生命般,感受着周遭熟悉的氣味,随後化作茫茫一片白霧。
阿織在白霧中先是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伴着腳步聲漸漸清晰起來的是四周茂密的叢林,一個少年背着劍疾步穿林而過。
他似乎受了傷,身上有血痕,喘息間不斷地回頭張望,似乎正被什麼追攆着。
等他别過臉來,阿織看清他的模樣。
十三四歲的少年,眉眼溫和而清朗。
這是……姜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