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程聽到他這話眼中閃過了一絲光:“不是這樣的,皇叔。我既然已經繼位為帝,天下萬民臣服,那麼衡城戰死的将士和被屠殺的百姓就都是我的子民,無論我是繼位一天還是一年,既然我受着他們的朝拜,那我就是他們的君主,跪拜陵寝這種事本來就是我分内之事。”
宣鳳岐聽到這些話之後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诶……陛下,幾日不見您的學問長進了那麼多,真是令臣刮目相看。”
謝雲程聽到宣鳳岐這話後微微一愣,他有些慌神地回答着:“前幾日去皇叔府中習字我頗有感觸,我從小自是在鄉間長大,别人都道我是粗鄙之人,所以這幾日我便日夜苦讀,字是讀順了幾條,不過這全都是皇叔的功勞。”
這孩子慣會說好聽的話呢。
宣鳳岐摸着謝雲程的頭繼續笑道:“希望陛下将來會是個好皇帝。”
謝雲程聽到宣鳳岐這話後點了一下頭:“我的一切全都是皇叔給的,我一定不會辜負皇叔的期望。”
你如果是個好皇帝的話,那我就可能是你的刀下亡魂了。看來宣鳳岐給這孩子準備的糖還不夠甜,還得再加點,這樣才能讓他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馬車外寒風呼嘯,宣鳳岐抱那孩子在懷裡,他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孩子身上的寒意了。但是那孩子總往馬車窗戶那邊望去,他這個樣子好像也不是在欣賞雪景,就好像在等待着什麼一般。
“陛下在看什麼呢?”宣鳳岐看着他問。
謝雲程回過神來,他的耳朵微微動着随後一下撲進了宣鳳岐的懷裡,這孩子雖然不怎麼大,但是宣鳳岐也被他這一下差點給撲倒。
就當宣鳳岐想說在這種場合不适合撒嬌的時候,寒風中忽然響起了箭矢鳴镝的聲響,随後便是一支鋒利的箭插在了馬車内裡的車壁上。
宣鳳岐蓦地瞪大雙眼,他此刻聽到了外面的車馬隊伍刀劍碰撞的聲音,就連馬兒都受了驚吓馭馬的馬夫差點牽不住缰繩。宣鳳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下意識護住了謝雲程的頭,他此刻才回過神來剛才若不是謝雲程撲倒了他,那麼這支箭早就插.進了他的心口。
“有刺客!保護王爺,保護陛下!”很顯然,這是他的貼身侍衛慕寒英的聲音。
宣鳳岐聽到這陣聲音之後想出去查看是怎麼回事,可是謝雲程這個時候小小的蜷縮成一團緊緊抱住了他。謝雲程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般瑟瑟發抖道:“皇叔,不要出去,我害怕!”
宣鳳岐能明顯感覺到蜷縮在自己懷中的謝雲程在止不住發抖,他好像真的害怕外面的那些刺客一樣。宣鳳岐一隻手環住了他:“别怕,有臣在這裡誰也傷不了陛下。”
宣鳳岐趁着安慰謝雲程的空隙将那支箭從車壁上用力拔下來,他雖然病弱,但是這點力氣還是有的。他仔細觀察着這支箭,這箭矢為三角開刃,在箭杆下面的位置刻着一個“周”字。
毫無疑問,這是大周兵器國庫裡的箭!
就當宣鳳岐思考到這裡的時候,他感覺到心口一陣悶痛。他或許是剛才箭射過來的時候受到驚吓,其實剛才的情景倒是沒有讓他很害怕,隻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這讓他這副身體裡的原本就不好的心髒有些受不住。
馬車來回擺動得十分厲害,宣鳳岐感覺自己是心疾犯了,但是外面那些将士還跟刺客纏鬥着,他難受得不能從自己的袖中拿出藥來服用。
而就在此刻外面的刀劍相撞的聲音停了。謝雲程還是緊緊抱住了宣鳳岐的腰身,宣鳳岐看見他受了如此大的驚吓便出聲安慰道:“陛下别怕,已經沒事了。”
雖然他自己也受了不小的驚吓。
謝雲程聽到這話後才敢微微露出了個腦袋,宣鳳岐暫時忍着心痛之症緩緩伸手撩開馬車上的簾笙:“方才發生了何事?”
就算别人不說宣鳳岐也察覺到了,冰冷的空氣中充斥着一種難聞的血腥味,他不喜歡這種味道。
就在離他乘坐馬車不遠的地方躺着幾具橫七豎八的白衣屍體。鮮血将雪地上的白染成一塊一塊的紅,随侍的禁衛軍很麻利地将屍體都拖走了。宣鳳岐想這些刺客一定是想穿上白衣與雪景融為一體好暗中埋伏。
眼前的場景再加上他剛才在馬車上拔下來的那根箭,他的腦中就已經開始浮現出朝堂中幾個有重點嫌疑的對象了。
侍衛慕寒英聽到宣鳳岐的呼喚後連忙上前屈膝禀告道:“禀王爺,方才來了一些刺客,不過已經被屬下帶人處理了。”
宣鳳岐聽到他這話後微蹙起眉頭:“留活口了嗎?”
慕寒英聽到他這句話微微一愣,他的低了一下頭:“屬下無能!那些刺客口中含有劇毒,他們見勢不妙後便咬破毒藥自盡而亡。”
宣鳳岐聽了後微微阖眼:“将這次刺客用來行刺的兵器全都收起來,等回到玄都以後再查。”
“是,屬下遵命!”
宣鳳岐方才跟那名侍衛說話的時候,謝雲程偷偷躲在角落裡看到了。他早就聽說過這位慕容侍衛俊美無雙,身上還有些胡人血統……他生得濃眉秀目,鼻梁高挺,連眼珠都是好看的淡色。
但是……他比不上宣鳳岐。
宣鳳岐的美是他所見過的人中無人能比的,或許用“美”這個詞來形容是不太合适的。怎麼說呢,他就像這片冰雪覆蓋的大地一般,誰能知道他那冰肌玉骨之下埋藏着怎樣的心思?但是不得不承認宣鳳岐挑男寵的眼光确實是極佳的。
謝雲程收回了一直望着慕寒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