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維持最初的姿勢靜靜站在原地，可以正面看見女人後腦勺，高高盤起的烏發，鮮豔到滴血的旗袍刺痛眼球。不過這一次，高跟鞋的鞋尖正對着宋知眠的方向。

！！

轟的一聲，宋志明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愣在原地。

幾分鐘前自己說的那句話猛地浮現，長久回蕩在腦海中。像是為了印證她誠實的美德，這一口毒奶迅速得到應驗。

我們很快還會再見面的。

很快還會再見面的。

很快。

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啊！！！

宋知眠絕望地阖上眼，擡手就給了自己來了幾個嘴巴子。

宋志明，這一巴掌，是替你父母打的，爸媽生你這張嘴你不拿去親嘴，天天除了吃飯就是跑火車是吧？！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知眠揉了揉被自個兒打紅的小臉蛋，幾度深呼吸後，迅速調整好情緒，大腦重新運轉。

幻境沒有消失，或者說，它重建了。

剛剛整個房間都在崩塌，這絕對不是幻覺，但像是系統修複BUG一樣，這種崩塌被強制停下了。

為什麼？哪一步走錯了？

無論如何，看來暴力離開的方式無法奏效...副本并不打算讓她鑽這個空子。

這裡一定隐藏着其他離開的方法，隻是有什麼信息被她遺漏、忽視了。

冷靜一點，慢慢想。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

宋知眠喉嚨一陣發幹，單手扶門框慢慢撐起身子，雙腿有點發軟，剛剛下手狠了，白裡透紅的小臉蛋仍舊隐隐作痛。

與其同時，不遠處的女人咔咔轉動脖頸，腦袋經過一百八十度旋轉，重新回到正位上。

再一次對上那張空空蕩蕩的面孔，被注視的壓迫感隻增不減。

無臉女沒有做出任何舉動，隻是靜靜伫立在幾米遠外，空白的臉龐如同一張人皮畫布，詭谲豔麗的紅與虛無凄慘的白碰撞、交織着，光是站在那裡，任誰看上一眼都不由得頭皮發麻。

空氣仿佛被抽幹了，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正當氣氛愈發詭異時，宋知眠穩穩當當向前邁了一大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蓦然縮短一截。

“那個...老師。”

溫軟的聲音猶如一粒石子投進這潭湖中，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

眼前的少女面帶急躁，看上去十分迫切，她複又上前幾步，一把抓住了女人纖細的手腕，垂下頭仔仔細細端詳查看，像是在檢查一件精美的易碎品。

“您沒事吧？！剛剛真是吓死我了！”

無臉女：“？”

不等女人作出反應，她繼續道：“您真是的，被推了也不知道抓我一把，萬一跌倒磕到哪兒了怎麼辦？多危險啊！”

面前的少女蹙着眉擡起眼，略帶嗔怪的眼神中飽含關切，看不出一絲應有的怯意和愧疚。

好像剛才推了一把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女人沒有抽回手，定定站在原地，緩緩歪了歪腦袋，脖子偏成四十五度，像是在思考這番話幾分真幾分假。

宋知眠眼疾手快，迅速伸手覆上女人細長白皙的頸部，幾分鐘前脖頸一百八十度旋轉的詭異一幕似乎并沒有驚吓到她。

宋知眠眉尖蹙得更緊了，關切之情溢于言表，十分狗腿地詢問：“怎麼了，脖子不舒服嗎？是不是剛才扭到了？怎麼都不和我說？”

這個姿勢把距離拉得很近，無臉女沒有理會那些話語，身子保持不動，一點點扭過脖子，把臉轉向她，用沒有任何起伏的面孔進行無聲的凝視，場景愈發詭異。

氣氛僵持着。

像是忍受不住這樣無聲又怪異的氛圍似的，宋知眠率先放下覆在人頸項的手，雙肩一聳，搖頭歎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女人：“？”

宋知眠：“以後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強。”

女人：“......？”

少女微微仰頭，小臉因擔憂而皺成一團，藏黑的眼瞳此刻卻顯得有些朦胧，滿眼濕漉漉的浸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無奈，又像是摻了些别的什麼在。

她一手拉着女人腕部，溫熱自掌心源源不斷傳來。

“答應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