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膽大包天,敢強讓良家子接客。”赤草冷笑道:“你爸爸也不算個人,早日看清為妙。”
葉翠翠低頭抹去眼淚:“郎君說的有道理,可他畢竟養我一回。”
赤草冷眼看着葉翠翠,明知她可能是做戲,聽見這話依舊氣不打一處來:“那你忒孝順了。你既如此孝順,作甚要逃?怎麼不拿你賺的嫖資去供你的蠢爸爸鬥狗賭錢、嫖妓?”
“鬥狗?”葉翠翠問道,“我爹并不鬥狗,他隻是賭場比大小罷了。”
赤草自知說的多了,緊緊抿住嘴唇,斥道:“有何區别?不都是賭錢嗎?把你肉拆了也供不起一個賭棍的花銷。”
葉翠翠氣餒地應道:“我知郎君說的對,我隻想做點小生意,郎君不知,我的豆腐做的賊好。”
赤草随手扯下院落裡一件衣服丢給葉翠翠:“眼下連衣服都穿不上,誰買你的豆腐?”
葉翠翠抱着衣服,有些害羞地請求道:“還請郎君轉身。”
“轉身?”赤草啧了一聲,走進衣服的汪洋裡,“請葉姑娘自便。”
赤草耳朵頗靈,他雖然背對着葉翠翠,衣物摩擦的聲音可以很好的具象化出葉翠翠進行到哪一步了。
葉翠翠也許覺得安靜的氣氛有點奇怪:“我要怎麼稱呼郎君?”
赤草看着陰沉的天空,答道:“我姓陽,太陽的陽。”
葉翠翠低低地感歎一聲:“這個姓不常見的,那我叫您陽大俠好了,等下我準備先去偷偷看看我爹......”
赤草覺得葉翠翠有點蠢,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是大俠,不過随你怎麼叫吧,待會兒我帶你翻出去,接下來你怎麼安排就不必知會我了。”
“那我不叫您大俠了,還是叫您郎君可以嗎?”葉翠翠察覺赤草語氣突然變重,有些惴惴不安,她一着急也忘了您來您去,“你是因着我還要去找我爹生氣嗎?對不住,你是好心我知道。我隻是看一眼,你說的對,我多少錢也不夠他賭的,我看了最後一眼,我就再也不聯系他了。”
赤草冷哼:“我要是你,我就不會去看他,抛開這人是個混蛋不談,你跑了,青樓去哪兒抓你?必定是找上你爹尋找你的下落,你還是在盛京随便找個地方躲一躲吧。”
“郎君也知道盛京的情勢,我能去哪兒?”葉翠翠穿好衣服,撥開連成波浪的衣物走到赤草身邊,她這時又讨好起來,“郎君,您身邊還缺廚娘嗎?我可以給您做飯,我做飯真的好,我娘做飯就好吃,雖然她沒的早,但我都學會了,您想吃什麼都一點問題沒有!面您喜歡嗎?我會做湯面、打鹵面、炒面......”
赤草打斷她:“單會做面?”
“不是的,我還會很多肉菜素菜,炖菜炒菜......”
赤草看着開始報菜名的葉翠翠,心裡盤算着她的去留,葉翠翠來曆不明,所有的行為都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戲。他仔仔細細地端詳着葉翠翠的表情,表情太真不似作僞,若是真的在表演,此女子心機深沉不可小觑。
但若不是表演呢?
赤草生出不該有的心軟,一樣的賭鬼爸爸,一樣被賣到青樓,一切的經曆都與故人太過相似,少年時的缺憾終究在此時體現。
他看着站在小桃紅樹下的葉翠翠,桃心似的臉龐上表情靈動,她孜孜不倦地鼓吹自己的廚藝,希望他能答應帶她離開這片煙塵和脂粉。
赤草硬不下心腸,在心中給自己找理由,她若有目的,在身邊更易露出破綻,除去也方便;若真如她所說,隻是逃妓,便當為故人積德。”
赤草說服了自己,他同意了。
“可以。”赤草說道,“那你做個廚娘,如果做的不好吃,我就把你做成涮肉。”
葉翠翠驚喜地短促尖叫了一聲,她意識到不妥,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剛哭過的眼睛還紅紅的,但是充滿了歡喜。
赤草心裡覺得好玩,嘴上卻斥責道:“到了我家裡,别再擺出你的蠢樣子,我看着煩。”
葉翠翠像被拎起後脖頸的小狗,眼神一下變得委屈:“知道了。”
赤草笑一聲:“蠢樣兒吧,上來。”
葉翠翠誠惶誠恐地爬上赤草的後背,說話細聲細氣:“不要把我摔下來哦郎君。”
赤草猛地一竄單手吊起自己爬上了屋檐,靈巧地像一隻在屋脊上穿梭的大貓,他掂了掂葉翠翠,沒比面袋子重多少,他朝城北去,跳躍間隙說道:“少說蠢話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