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被他吓了一跳,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麼,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調酒師就匆匆離開了。
背影甚至有些狼狽。
女孩斂眸歎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不好過的地方啊。”女孩嘟囔道。
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酒中的檸檬片,舉起玻璃杯緩緩飲盡。和之前每一次一樣,喝完酒後她就背起琴盒離開。
女孩坐在吧台隐蔽的角落。
服務生很久都沒有發現這裡坐過人,調酒師過去的時候喝空了的酒杯還沒被收走。
他正要收起杯子,卻發現杯子底下壓着一張紙。
調酒師将那張薄薄的紙抽了出來,隻見那是老劇院明晚演奏會的門票。
“這個日期我好像有點印象。”李閑湊得很近去看調酒師手中的門票,姿勢甚至有些猥瑣。
他盯着那張門票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個日期有什麼特别之處,正向湊得更近些,卻被人一拉衣領,險些一個後仰跌在地上。
“怎麼了怎麼了?”李閑驚恐道。
“去下一個地方。”祝饒頭也不回,拽着李閑就快步走入濃霧之中。
左時寒的身影還在祝饒前頭,已經不怎麼分明了。
李閑跌跌撞撞跟上祝饒,走出一段路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濃霧侵入了吧台,轉眼間調酒師低頭看着門票的身影便不可見。
左時寒一直算着時間。
他們在酒吧浪費了快半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剛才那段殘念裡,沒有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霧氣比來時還要濃重,已經看不清半米之外的東西。左時寒緊緊拉着祝饒的手,以防他走丢在濃霧中。
祝饒感覺到左時寒加快了步伐,問道:“一個小時後,我們如果還在這裡會怎麼樣?”
又隻剩下一根偶線拽着的李閑豎起了耳朵。
“我能離開,”左時寒道,“你們不行。”
木生補充:“活人隻能從來路離開。”
有一句話他沒敢說出口,他很想把祝饒扔在這裡算了。
“活人?”李閑敏銳地抓住了木生話中的重點,“你不是活人嗎?”
他看着左時寒的背影,有些傻眼。
左時寒沒有回答他,又走出一段路後,猛地頓住了腳步。
“到了。”左時寒道。
不遠處傳來火車到站的汽笛聲。
……
“喂,回神了。”靈也擡起手,筆杆敲了唐文微額頭一下。
剛好唐文微這個時候坐在地上,腦袋就對着他,靈也敲得輕輕松松。
唐文微目光有些呆滞,他看了靈也一會兒,狠狠甩了甩腦袋後總算清醒了些:“剛才發生了什麼?”
唐文微記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聲琴音,分明周圍除了他和靈也就是無臉人,琴音卻好像是在他不遠處響起。
唐文微眼前一黑,然後便感覺到自己的幾根手指被人抓住了。緊接着大腦就陷入一片混沌,等他再回過神來,眼前就是一臉無語的靈也。
“把你從殘念拉出來而已,你反應也太大了吧。”靈也啧啧兩聲,“你這身體素質要比一般人差上不少啊,酒吧以後也别來了,多在家裡養養腎。”
唐文微漲紅了臉。
靈也已經轉身離開了,唐文微一邊爬起來一邊惱羞成怒道:“你個小孩子才别去了解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靈也在唐文微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你又要去哪?”唐文微快步跟上他。
之前靈也把那支毛筆點在無臉人眉心,無臉人就如同墨水一般消散……準确地說是她整個身體化為了墨水,然後被毛筆吸收了。
毛筆筆端的墨也從黑色變成了紅色。
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靈也很無所謂地對唐文微解釋:“這個鬼墟已經要消散了,我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罪魁禍首。”
鬼墟裡幻化出來的鬼怪都是鬼墟主人力量的一部分,靈也打算收集一部分力量試試能不能重現界石被奪走時的記憶。
成功率不高,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左時寒現在在做的其實和靈也打算做的是一樣的事。
隻不過左時寒的人偶梁女的能力是強行收集鬼墟裡的大部分殘念,讓人進去找出自己需要的那一段,而靈也在嘗試的是創造一段殘念。
“唔,是這裡。”靈也轉身進到一個包廂裡。
“不是包廂啊。”跟着進去的唐文微愣了一下。
靈也說道:“看上去是被改成了會議室。”
包廂大小的房間裡擺放着一張長方形的會議桌,桌邊是十幾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些紙杯、本子和筆。
“還好給我留了一段。”靈也拿起桌上的一隻紙杯。
唐文微問:“留了什麼?”
“殘念呗。”靈也随口答道,将筆端進入水中,半杯水轉眼酒杯墨水染紅。
“現!”靈也凝神一喝。
赤色的圓弧從杯中迸出,轉眼擴散到整個房間。
唐文微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眼前就是一片交織着的赤色與墨色。
“閉眼。”靈也冷聲道。
不用他說唐文微也閉上了眼,隻是睜眼的這一會兒,他已經頭疼欲裂。
“也不要說話。”靈也又道。
唐文微已經到嘴邊的話一下子被堵了回去。
可以看出,會議室仍是那間會議室。
但整間會議室變成了由紅色和黑色的墨水組成,墨水還在緩緩流淌。
房間裡除了靈也和唐文微的兩個人也是一樣。
會議桌的兩側,一人坐,一人站。
坐着的那人握着紙杯晃了晃,沒有喝,而是笑道:“好呀,那我就給你留一天。”
他悠悠歎了口氣:“有些事情,無論過去多久都是一樣的,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話音落下,會議室在一瞬之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