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饒回到店内,在左時寒對面坐下。
“吃的很快就會上來。”祝饒看見左時寒捧着的玻璃杯外部挂着水珠,問,“果汁會太冰嗎?”
祝饒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老闆看見了嘲笑道:“你吃燒烤還配果汁啊?”
老闆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扔過去,祝饒接過來放在一邊,沒理睬他,對左時寒道:“他叫葉旬,是紹縣的艄公。”
葉旬一邊熟練地把各類蔬菜肉食放到燒烤架上,一邊說道:“小哥有點陌生啊,我好像沒在協會見過你。”
左時寒沒有回答,他不知道祝饒是怎麼介紹他的。
葉旬也就随口一說,沒懷疑過左時寒的身份,他看了一眼左時寒懷中的木生後說道:“偶師嗎?挺多年沒見到了。”
左時寒神情上沒什麼反應,倒是祝饒有些不解:“偶師?”
他自然是知道左時寒的能力的,但葉旬似乎想到他不了解的一個方向上去了。
“偶師當年是封師裡頭的一大派系,不過早就沒落了,你師父應該沒教過你。”葉旬道,“兩三年前我在沿海那邊見着了一位,甚至不是國人。小哥的人偶和那人的有點像,沒想到國内居然還能見到偶師。”
封師确實分好幾個派系,祝饒的血咒派算是其中一大派系。派系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一個派系會成為大派,隻是因為學那門術的封師比較多罷了。
祝饒七歲入行,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派别,卻是從未聽說過偶師。
“幾百年,偶師就滅門了。”左時寒道。
“帶我的那個前輩也是這麼告訴我的。”葉旬饒有興緻,“可惜他不肯告訴我是因為什麼原因,說沒什麼好知道的。”
說到這裡祝饒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他正要阻止葉旬說下去,卻被左時寒安撫的目光制止了。
“因為那是封師界的一樁醜聞。”左時寒道,“偶師一派十分排外,操偶術隻傳授家族子弟,但因實力少有能及,被奉為封師魁首。”
葉旬沒怎麼放在心上,玩笑道:“這麼厲害?”
“掠奪界石封于人偶之中,強行役使厲鬼,自然厲害。”左時寒垂眸說道,理了理懷中木生皺了的衣裳。
葉旬表情僵住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木生沒好氣道,“我和時寒是平等契約。”
葉旬作為封師接受能力明顯比普通人強了許多,見人偶開口也隻呆滞了一瞬,很快便回過神來,輕咳一聲道:“我不會被滅口吧?”
祝饒道:“等你做晚飯就送你上路。”
葉旬一臉驚恐地抱住了自己:“哇,一點同僚情誼都沒有的嗎?”
葉旬當然不會認為左時寒和他口中的偶師是一路人。
倒也不是相信左時寒,他是相信祝饒不會喜歡那樣泯滅人性的偶師。
葉旬很快就把最早烤好的肉端了上來。祝饒知道左時寒不喜歡沾上油膩,将拔了簽子的肉堆在碗中後才遞給左時寒。
左時寒看上去像是江南水鄉養出來的人,祝饒初時不覺得左時寒能像他這個川蜀之地長大的一樣對辣接受良好,還是相處了一段時間才知道左時寒沒準比他還能吃辣。
左時寒的味覺很不敏感。
可能是生時喝了十幾年的苦藥喝壞了舌頭,他不太容易嘗出味道來。
這件事情他從未與人說過。
十來塊加辣的烤肉下肚,左時寒除了嘴唇顔色比平時更鮮豔,眼角稍紅外看不出任何異樣,甚至連放在一旁的果汁都沒有喝上一口。
祝饒目光在左時寒嘴唇上停留了一瞬,才放回眼前的小碗上。
“我明日要去澄湖劇院。”左時寒道。
祝饒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左時寒說的是老劇院。澄湖是老劇院的名字,因為從前它就坐落在澄湖邊,不過那個湖上個世紀就因為各種原因幹涸了,現在的人提起都隻叫它老劇院。
祝饒沒問為什麼,隻問:“幾時去?”
左時寒道:“夜間。”
祝饒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事情敲定得很快,他們相處的時候,好像就不會有拒絕對方的時候。
葉旬又将烤好的土豆片海帶等端上桌。雖然隻隔了一道還沒關上的小門,但外界的喧嚣好像就這麼被隔絕在外,聲音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祝饒絮絮和左時寒說着話。
“明天我帶你去辦一下身份證,在陽界行走的話,沒有證件會很麻煩。”
“嗯。”
“明日……會很忙嗎?”
“沒有。”
“老劇院明晚可能有演出,若是有空的話,你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