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白扶靈一直垂着眸子,沒有說話。
秋靈籁已經習慣前者的沉默,依舊歡喜地緊握着他的手,溫熱的觸感以及方才的心跳,都讓白扶靈覺得有些不真實。
快到秋家的吊腳樓時,他率先将手掙脫開,走了進去。
秋靈籁怔怔地站在原地,先生這是生氣了?還是……害羞了?
若是後者的話,秋靈籁一改往常的矜貴和漫不經心,有些癡地笑了笑。
忽而記起家中似乎還存有秋父上次去西夜國時買的葡萄酒,不知拿去給先生,先生會不會開心?
————
白扶靈坐在方桌前,手按在心口的位置,似是在确定剛才産生的怪異感覺,面上绯紅一片。
半晌,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神色說不上是欣喜還是擔憂。
他這顆心還當真是死灰複燃了,可萬一……又冷了呢?
心煩氣躁,索性閉上眼,修長如玉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
“先生可是累了?“帶着笑意的嗓音由遠及近。
“先生是在想什麼?竟這般入神。”白扶靈聽到這漫不經心的聲音,連忙回了神,就發現秋靈籁正坐在他對面,手裡還拿着一個白釉梅瓶和兩個玻璃盞。
有些疑惑地開口:“這是?”
秋靈籁拿起手中的梅瓶朝白扶靈揚了揚:“西夜國的葡萄酒,聽聞淺抿一口都是唇齒留香,今日特拿來給先生嘗嘗。”
白扶靈擡起眼皮,淡淡地“嗯”了一聲。
果不其然,剛打開瓶塞,一股子夾帶着葡萄果香的清香氣便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秋靈籁斟滿兩杯,一杯輕輕推給白扶靈,然後自己也小小地喝了一口。
盛酒的琉璃盞稍深,秋靈籁擡眼望去,白扶靈的酒盞已然見底。
他挑了挑眉,依稀記得此酒雖看起來色如琥珀、晶瑩透亮,入口幽雅甘美,可後勁霸道無比。
眼底忽然間就出現了笑意,以拳抵唇輕咳一聲,果不其然,白扶靈當即就望了過來。
他半直起身,眼神平靜,面不改色地道:“此酒甚是美味,望先生多飲幾杯,方可解了乏氣。”
白扶靈極少待人和顔悅色,相處中總是帶着一份淡淡的疏離感,許是今日飲了酒,聽到他的這句話,唇邊竟也漾起了淡如薄霧的笑意,向他颔首緻意,眉眼溫潤柔和了不少。
秋靈籁見此,也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容之中隐隐地帶着幾分得逞。
秋靈籁一直暗暗注意着白扶靈的狀況。果然,不過半晌,酒勁發作,白扶靈的呼吸已然急促起來,上身開始無規律地搖晃,眼神也迷離起來。
頃刻間,便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秋靈籁極淡的笑聲傳來,似是不确定,試探地開口道:“先生?”
連續喚了幾聲,白扶靈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又一字一頓道:“先、生……ma rao dian pa.”
“我、的。”
尾音拉長,低啞的聲音似笑非笑,透着絲絲的魅惑。
起身走至白扶靈的身旁,坐下來細細端詳已經醉酒的人兒。
鼻尖萦繞的不再是單純的藥草香,還混雜着幽雅清淡的酒香,秋靈籁被這兩種香氣迷了神志,一改往日散漫矜貴的姿态,舔舔唇,眼神中透着不加掩飾的……觊觎。
可惜啊,先生不知……
擡手拂去落在白扶靈面頰上的幾縷發絲,半眯着眼,出了神。
倏地,耳邊傳來聲響,他垂眸看去,桌上之人隐隐有醒過來的征兆,有些心虛地準備起身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可等了半天,白扶靈卻沒了下一步動作,扶了扶額,俊雅的面龐有些無奈:“怎地到了你這裡,本少主如此膽小。早該悄悄将人拐了去,也好過此時這般作賊心虛。”
起身去攙扶白扶靈,剛一伸手,就有一隻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搭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