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買十斤好香,你店裡有貨沒有。”宋沂怕說長了聲音露餡,便隻挑短的言簡意赅道。
“有!有!當然有!”那掌櫃的聞言就跳将起來激動不已,沒貨了也能去外頭買,這可是筆不小的買賣。隻是他看着宋沂那磨毛衣裳又忽的停止了興奮,質疑道:“貨半月就有,但是你能拿得出銀子?十斤呢,少說也要幾十兩。”
“銀子不成問題,隻我要的着急,十日後就要來取。”宋沂頂着懷疑神态自若,“普通香丸一概不要,現成的香材裡檀芸降沉四香都要,分好了用木盒裝起,外頭拿繡花綢巾捆住,到時候好拿去送人。”
掌櫃的沒接話,隻拿了算盤珠子開始計算,檀芸六兩二斤半,沉香二十降香三十六,合計一百七十兩,木盒二十五文來八個,繭綢三兩三錢一米須兩份,總計一百七十六兩八錢,小店店小本薄,概不賒賬。”
那掌櫃伸手往宋怡面前一戳,示意得先看到銀子。
“這簡單,”宋沂咳嗽了一聲,敲敲桌子,“銀錢不是問題,但我要的這香料務必包裝精細,這可是要送給上頭的。”
“好說好說。”那掌櫃口裡應着,眼睛依舊盯着宋沂。
很好,現在宋沂明白為什麼這家生意遠不如城隍廟外那一家了,真是個榆木腦袋,一點都聽不出她的話外之音,在下告辭。
宋沂憋出一臉紅來,像是被掌櫃的話給氣得,她拍拍自己腰間,順手從裡面取出一塊碎銀丢給掌櫃,“可笑,這大冷天的,難道我拿你耍悶子?也罷也罷,這就當小爺我看錯了眼。你去外頭打聽打聽,過幾日看是哪位貴客要來,現成的好處不要,活該你家沒生意。”
接連幾家店鋪嘗試,宋沂這才發覺生意好的未必有那可取之處,可生意差的一定要扪心自問查查自己的原因。
現成的一個大秘密就放在眼前,竟然一點兒都不想着探察探察,看來一輩子也就這樣到底了。
宋沂故意路過那家雜貨鋪,見着愛打聽的夥計果然走出了鋪子,就在鄭記香材鋪徘徊幾下,方頓腳進了門。
到底還是讀過書的鄭掌櫃腦子靈,聽宋沂要這樣那樣的包裝,又神神秘秘說要送人時,他便禁不住好奇道:“您是要送到誰家去?”
宋沂霎時就變了臉,惡狠狠拍着桌喝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鄭掌櫃吓得連忙擺手,“我隻是随便問問,随便問問。”
“那樣最好。”宋沂黑着臉繼續踮着腳威脅人,“這事縣裡大半人都不知道,你可别亂傳話,清楚沒有。”
“是是是,貴客放心,我們嘴巴嚴着呢。”掌櫃全娘子連忙從裡頭出來賠笑。
“少啰嗦,四斤貨有沒有。”
“有,有。”全娘子點着頭。
鄭掌櫃卻沒吭聲,去櫃台那裡點了一遍,擰着眉頭苦笑道:“他要的實在太多,店裡隻有芸香還夠,其餘三樣都隻二三兩,哪裡能夠。”
“哎呀,你好蠢。”全娘子礙于外客在,沒有揪着自家夫君的耳朵,隻伸手往他腰間擰肉,“先接下這筆生意,到時候再去外頭買呀。”
她轉身朝宋沂笑道:“貴客放心,貨物有的,您看咱們要不要先算銀子,香料四十兩五錢,木盒綢巾錢給您免了,另外湊個整,隻要付四十兩就行。”
“銀錢好說,隻是你們貨都沒齊,我總不能全付了吧。我也不至于騙你,這樣,先寫一份契書來,我付二成訂金,十日後到貨了再給餘錢。”
“這,哪有隻給二成訂金的,不都是壓一半麼。”全娘子氣急,這些香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萬一買了他不要可怎麼好。
“這有什麼,”宋沂寬慰道:“這又不是吃的喝的,難道還能壞了不成。”
昨晚聽她爹把話說得明白,這位縣令夫人是京都人士,聽那仆人誇耀,如今都城貴人們哪家不是一年就要消耗千百餘斤的,或吃或熏,上下連主子帶奴才的日常都用,到了縣城自然也不會例外。
有了這位客戶,香料不愁賣不出去,隻是花費的時間久些,遇見的人多些,要是機靈點,說不準還能小小盈利。
宋沂一想及此,便理直氣壯的從腰裡取出個荷包,砰的一聲砸在櫃台上,“這裡約有九兩銀子,全當做定金,十日後我過來取香料,若是不來訂金歸你,若是我來了你不給,那可就要雙倍返我定金。”
沒錯,宋沂壓根就沒打算做倒買倒賣的生意,她想掙的是違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