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桃醉了,可又似乎格外清醒。
她隻在剛來那夜哭過,之後便一直是一副笑模樣。
餘桃清醒的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所以努力融入這個時代,去适應這裡的生活,試着和這裡的人好好相處。因為她曾和父母保證過,不管在何時何地,都會好好照顧自己。
隻是平日裡可以用掙錢來麻痹自己,而在佳節團圓時,她沒法不想家。
積攢的情緒仿佛在一瞬間爆發,她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她不吵不鬧,隻默默流淚,乖得讓人心疼。
看着她哭,周安心中一陣刺痛,很想不管不顧的擁她入懷。
他剛伸出手,便見文芳芳先一步摟住餘桃,哄孩子一般,輕輕撫摸她的頭發。
文芳芳聲音輕柔:“好孩子,想哭就哭吧。”
她身上是幹淨的皂角味道,懷抱溫暖有力,讓餘桃莫名感到安心。
小聲的嗚咽,也漸漸變成了放聲大哭。
文芳芳憐惜地輕撫她的背,知道她定是想爹娘了。
這孩子吃了那麼苦,卻還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别家媳婦賺了錢,恨不得全留在自己手上,買衣服買花戴,隻這個傻孩子,全交到家裡。
難得花些錢,還都是給家裡人買吃的用的。
越是這樣懂事,越讓人心疼。
文芳芳也跟着紅了眼眶,抱緊了餘桃:“小桃兒莫怕,以後我便是你的娘,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她的聲音似有安撫的作用。
餘桃哭累,便在文芳芳懷裡沉沉睡去。
***
正月初一,正是拜年時。
餘桃醒來時,門外人聲嘈雜,很是熱鬧。
她腦袋一抽一抽的的疼,回憶起昨晚的失态,羞恥的捂住臉。
不喝了,再也不喝酒了。
哪有大年三十淚崩的啊!
她穿上文芳芳給她做的新衣服,一件藕粉色的小襖,樣式普通,但針腳很密,塞了厚厚的棉花,穿着很是暖和。
梳洗完出門時,餘桃還有些不好意思。拜年的人來來往往,隻她一個人睡到日上三竿。
文芳芳見她醒來,笑道:“鍋上蒸了包子,你自己去吃。”
餘桃點點頭,看了看四周:“喜兒姐呢?”
文芳芳的笑容淡了些:“她帶着珍珍去拜年了。”
雖沒明說,但餘桃也猜到,是回婆家拜年了。平日裡可以不來往,過年的禮節還是要有的,畢竟越朝講究孝道,珍珍到底還是劉家的子孫。
好在周家的親戚都在同一個村子裡,餘桃跟着他們在村子裡串了一上午的門,下午便沒什麼事了。
“小桃!”門外傳來春丫的聲音。
她也穿了一身新衣,打扮的漂漂亮亮:“咱們去縣城玩呀?”
餘桃有些驚訝:“現在嗎?”
平時他們都是趕早去縣城,回來時正好傍晚,而此時都過大中午了,再回來豈不是天都黑了?
春丫道:“縣城可熱鬧了,有燈看,還有表演節目的,過年沒有宵禁,咱們可以晚點回。”
餘桃眼睛一亮,新鮮玩意!還沒逛過古代的夜市呢!
文芳芳笑道:“下午沒什麼事了,你跟他們玩去吧。”
于是餘桃便拉上周安,和春丫小虎子一起出門。
照例還是坐大東的車。
這陣子一起種反季蔬菜,大東和餘桃已經相當熟絡了,不再像以前那樣話都不敢多說。
見餘桃出來,大東給她一個眼神,嘿嘿一笑。
餘桃秒懂,揶揄道:“看我做什麼,要叫你自己叫去。”
大東語氣中帶了一絲央求意味:“小桃妹子......”
兩人這暗語般的對話,直讓周安黑了臉。
餘桃不逗他了:“好好好,我去叫。”
牛車經過花妮家門口,餘桃敲了敲門,喊道:“花~妮~!出~來~玩!”
屋内花妮:......
好像六歲以後再沒聽過這樣喊她出門的了。
花妮抱着手臂出來:“幹嘛?我什麼時候同你玩過?”
餘桃笑嘻嘻:“今天就給你機會跟我玩,縣城去不去?”
車上都是年輕人,花妮猶豫了下,道:“我和娘說一聲。”
等她回來時,還多帶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正是她弟弟福康。福貴年紀太小,不方便出遠門,但福康正是貪玩的年紀,鬧着要一起去。
一行人便熱熱鬧鬧往縣城裡去,餘桃兜裡裝了不少瓜子花生,一路上邊吃邊聊。
周安看着餘桃明媚的笑臉,仿佛昨夜那個哭得傷心欲絕的不是她一般。
他既欣慰,又憐惜。
等到了縣城裡,街上比年前又熱鬧許多。
街邊各式各樣的小攤,商品琳琅滿目,街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餘桃穿越來後,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人,好像整個沂縣的人全部出動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