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白于斯真的喜歡他,那是喜歡他的哪裡?
不會是喜歡看嬌妻大戲吧?
可白于斯溫和有禮、待人謙遜,做事處世從不逾矩,不像是會接受不平等關系的人。
“想什麼呢?”
阿青抱着大紙箱子走來,自顧自地将東西安置在地上,而後歎了一口氣。
“今天的排練估計是要泡湯了,韶明姐又被安排相親了,過會兒就走。哎,這要人命的狗屎相親啊!”
“嗯。”朱無阙收起手機,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重新背起貝斯包,向阿青揮了揮手,“我也要走了,再見。”
阿青一愣:“你走?你去做什麼?也去相親?”
朱無阙回眼一笑。
“和親親老公共進午餐的時間到了,嬌妻該去赴宴了。再不去,老公會生氣的。”
阿青一陣沉默。
差點忘了,他家貝斯手三無最近還多了個嬌妻的詭異身份。
阿青眉角抽抽:“你開心就好。”
話說文藝逼也能和嬌妻挂鈎的嗎?
身為文藝逼的嬌妻能和親親老公聊什麼?
用王爾德的自深深處來吵架?
用聶魯達的二十首情詩和一首絕望的歌來調情?
最後再以佩索阿和福柯結尾?
“我當然開心。”
朱無阙愉悅地走出排練室,臨走時還抓了把棉花糖,一顆一顆地放進嘴裡。
能看見江翠英吃癟又憋屈、無能又狂怒的表情,怎麼會不開心呢?
簡直要開心死了好吧。
餐廳内。
光線正好,笑語不斷。
其樂融融的氛圍中,江翠英臉色鐵青地看着面前的兩人。
真是越看越頭疼。
朱無阙身穿乳白色短袖,外罩淺白色防曬服,編發簡單,粉晶手鍊乖巧,耳垂上墜着兩朵精緻的雞蛋花。
動作間一掃往常的陰郁,整個人變得嬌柔甜美,再配上他的嬌妻語錄,屬于是分分鐘就能把江翠英徹底激怒的程度。
“老公,今晚你可以抱着我睡嗎?不被你抱着,我沒有安全感。”
“沒有為難老公的意思哦,我隻是覺得,感受不到老公的溫度,容易做噩夢罷了……”
“江姨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老公以前經常說,我入世不深,對人性的揣測往往沒有那麼準确,所以,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呢。”
“不過我老公也說啦,他就喜歡我這個樣子,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天真無邪,他最喜歡了呢。”
在此期間,白于斯一直淺笑,縱容着朱無阙的一舉一動一言一句。
雖然他什麼都沒聽進去。
因為隻要他看向朱無阙,他腦中的各種想法,便會如雲煙般瞬間消散。
男鬼誤人。
白于斯再次警告自己。
聊着聊着,朱無阙就嬌若無骨似地靠向白于斯的肩膀,聲音細弱,眼神楚楚可憐。
“哎,江姨,你不用再催了,我的身體,老公最清楚了。既然老公說我現在不适合生育,那我也沒有必要細究,對不對?老公是天,我是地,我當然要聽天的意見了。”
“至于你說的冠姓權,我也不是很懂這個呀……我隻知道,我很愛我老公,我巴不得跟他姓,進他的族譜呢。哎,要是我不姓朱就好了,好想成為老公的童養媳啊,一輩子都烙上他的姓氏。”
“可是我又不喜歡兒子,萬一生了兒子,兒子喜歡我怎麼辦?萬一兒子忤逆我的老公怎麼辦?我決定了,以後啊,我要生三個女兒,一年一個。江姨,您說,這怎麼樣啊?”
江姨氣得紅溫破防。
倒是白于斯,他不清楚朱無阙和江翠英之間的恩怨,他隻是個看客,專門看朱無阙的客。
他對這些嬌妻發言沒有任何的興趣。
現在的他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朱無阙還真是穿什麼都好看啊。
曾經的他喜歡陰郁蒼白病态、張口閉口博爾赫斯辛波斯卡的文藝青年,希望與他徹夜交談究竟是要愛具體的人還是要愛抽象的人。
可是在遇見朱無阙之後,白于斯突然覺得,文青會撒嬌,也很不錯,尤其是朱無阙,稱得上是賞心悅目。
江翠英敲了敲桌子,咬緊後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朱無阙,你最好知道現在的你在說些什麼。”
朱無阙是個人精,被江翠英兇了,他不反駁也不回罵,而是立馬投向親親老公的懷抱中,瑟瑟發抖作小白兔狀。
“老公,她怎麼罵我呀?寶寶做錯什麼了?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好怕呀,我想回家……”
才說了這幾句,就忍不住脾氣向他發火。
看來江翠英的忍耐能力也不怎麼樣嘛。
隻有白于斯暗自歎氣。
江翠英的忍耐能力如何他不清楚,他隻知道,他快忍不住了。
他真的不能馬上和朱無阙發展一些更為深入的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