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幫我跟他說,我一會兒跟他走。”
音量不小,那姐姐聽到了,教授也聽到了。
教室裡寂靜一瞬。
旋即,傳來學生們憋不住的笑聲。
姐姐壓着嘴角弧度,正色看向教授,“弟弟說跟你走。”
那邊關教授也配合,“問他,我要上樓換衣服,他換不換。”
音量不小,學生們聽到了,小人魚也聽到了。
甚至小人魚“業務不熟練”,聽到教授開口時,就已經下意識循聲看過去,等姐姐傳話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看向姐姐。
等姐姐說完,因為要回答教授的問題,又本能看教授,“跟他說,我也換。”
說完意識到這話是跟姐姐說的,又慌慌張張轉回來。
很忙。
但不知道在忙什麼。
一局賭氣賭出了手忙腳亂的美。
*
依舊是由那輛大容量的巴士,将學生們載到了酒樓附近。
公路距離酒樓還有一段土路,車開不進去,需由人步行。
學生們下了車,有說有笑往酒樓方向跑去。
關路遠推着念西澄的輪椅,在後面慢慢走。
輪子被一塊石子絆了下,輪椅一抖,小桌面的橡皮小鴨子滾下去一隻。
“哎!”
念西澄彎腰去看,發現是他印象深刻的那隻黃色小鴨子。
坐在輪椅上的他不方便去撿,他就扭頭去看身後的關教授。
無需他提醒,關教授已然走上前來,自然躬身伸手,将那小鴨子撿了起來。
小鴨子身上沾了點灰,關教授細心将其拍散。
念西澄雙手并着舉高,眼巴巴地等關教授把小鴨子還回來。
但關教授沒還。
手握着小鴨子,關路遠問:
“該說什麼?”
關教授幫了小人魚,小人魚應該說謝謝。
小人魚不懂得什麼“沉沒成本”……
他隻是記得從龐嬸那裡觀察來的經驗——
龐嬸決定不跟叔叔說話時,叔叔後面又來找了龐嬸好幾次,龐嬸都忍住了不理叔叔。
所以一樣的,教授來跟他說話,他再怎麼想理教授,也要忍住。
畢竟,關教授可是拿“不能洗澡”懲罰過他的!
如果不讓教授害怕,取消這種懲罰,以後還得了!
于是,小人魚抿着嘴不說話,倔強擡高雙手,就不道謝,就要小鴨子。
顯然,小人魚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說話,而對面的關教授,也是故意在誘導小人魚說話。
二人短暫僵持。
這種僵持維系不了太久。
因為能做出“不讓小人魚洗澡”這種“殘忍行徑”的關教授,自然也能毫無負擔地挾持“小鴨質”,不達目的就心狠手辣。
關路遠把小鴨子揣進了風衣外套的口袋裡。
沒收了。
看得小人魚目瞪口呆。
這人怎麼敢的!
急得小人魚差點說話了!
“額!嗯……”
念西澄吱唔幾聲,眼睜睜看着人性泯滅的關教授,轉身離去了!
把小人魚丢在了原地!
因為小人魚不跟教授說話,教授也不幫小人魚推輪椅。
一局幼稚的拉扯,主打看誰先害怕。
念西澄“哼”一聲,心想不推就不推,反正我能自己開。
他握着搖杆驅動輪椅追上去,三兩秒趕上關路遠之後,才隐約意識到……
雖然關教授把他丢在原地……
但似乎,走得很慢?
關教授的腿很長,平時哪怕抱着念西澄,都能健步如飛。
而現在,哪怕是懵懂的小人魚,都能發現,教授真的走得很慢。
以至于小人魚都沒來得及害怕被丢掉,就輕而易舉地趕上來了。
還不待念西澄想清楚是怎麼回事,身後有學生趕了上來。
“小魚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呀?”
“走!我們帶你!”
耳熟的聲音。
念西澄轉頭,發現是常雨霖和石巍。
又有人陪伴小人魚,他便自然松開本握着搖杆的手。
和常雨霖與石巍說笑幾句,念西澄想到教授還在身邊,擡頭去看時……
就發現,這回關路遠邁開步子了。
他們才幾句話的功夫,關路遠就走得沒影了。
看!教授就是能走那麼快!
念西澄後知後覺領悟到:
那麼,所以,教授剛才走那麼慢,是為了等我。
雖然教授很壞!
……但是,教授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