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釋明搖着頭,“不,世人隻知我獨立來到這裡開創了清河寺,卻不知我有一師弟法号釋信,他有一弟子喚做承遠。”
慧覺聽到這兩個名字吃了一驚,“師父說的是常樂寺的主持釋信禅師和承遠大師?”
“沒錯。”
常樂寺作為北齊第一寺,釋信和承遠的名字隻怕北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自然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你那佛珠上頭用梵語刻了淨念禅宗四字,乃是他們的傳宗之寶,這東西怎麼會落到你手上?”
“淨念禅宗是何,弟子未曾聽說過。”慧覺說道。
“這是個隐世門派,隻有很少人知道,但憑借其影響力和實力,若不是他們不屑于做天下第一寺,隐世多年,隻怕現在世人隻知他們了。”
慧覺并不以為然,“或許這個淨念禅宗已經消失了,所以他們的寶物才會流落出來,我覺得師父您多慮了。常樂寺可是國君所建,地位無法撼動,豈是一個避世多年的門派可比的?”
釋明卻并不放心,他天賦能力雖比不上師弟,但勝在小心謹慎,他們衆弟子的心願就是讓常樂寺不僅僅是北齊第一寺,更要成為天下第一寺,所以他絕對不能大意。
“你剛剛說這是慧遠的?”釋明問道。
慧覺立馬會意,“弟子這就去找慧遠過來。”
“不,我親自去問他。”
“師父,弟子為您領路。”
兩人很快尋到了慧遠,此刻他正在弟子禅房裡同一堆三代弟子炫耀新到手的佛珠,下面的弟子輩分不如他,又知道這是慧覺那裡的菩提子佛珠,自然奉承不斷,七嘴八舌地誇着佛珠有禅意,好看。
“那可不,這可是上好的菩提子呢!”慧遠很是得意。
下一刻,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衆人看去,隻見主持站在門口,臉色鐵青,一群小和尚立馬一哄而散,恨不得自己沒多長一條腿,就能跑得快些。
慧遠也想跑,卻被叫住了,“慧遠留下。”
其他人跑得更快了,生怕被慧遠給連累了。
慧遠看到主持後頭站着的慧覺,心中七七八八猜了點出來,“主持,這佛珠是我同慧覺師兄換的,他答應給我的。”
釋明沒管這些小事,進了屋子便開門見山問道:“你老實同我說,這小葉紫檀的佛珠哪裡來了?”
慧遠也沒想到這串佛珠居然是小葉紫檀的,頓覺自己被慧覺坑了,正要和他争辯,卻見他朝着自己使眼色,讓自己說實話,心中猜想隻怕這佛珠有什麼牽扯,趕緊乖乖開口,“今日來了兩個和尚要挂單,這是其中一個和尚手上挂着的。”
釋明聞言心已經沉下去了,若是不出意外,那兩個和尚定然就是淨念禅宗的了。
“那倆人長什麼樣?”釋明又問道。
慧遠想了想,“穿的很寒酸,僧袍上還打着補丁,就是打頭那個和尚,拿着這串佛珠的,生得油頭粉面的,看着比鎮子上的公子哥還要有氣派。”
釋明實在無法把油頭粉面和傳說中的神秘又強大的淨念禅宗畫上等号,但又聽慧遠說那人還穿着打補丁的僧袍,心又松了回去。
淨念禅宗的弟子,總不能落魄至此吧,也許就是哪來的兩個行腳僧無意間得的呢?
“你帶我去瞧瞧那二人。”釋明說道。
“是,主持。”
慧遠一路上心虛不已,他把那倆人安排在雜物間,也不知主持會不會生氣。
果然,釋明到了雜物間時,表情也是不善,“誰許你把挂單的僧人安排在這裡的。”
慧遠并不敢說話,隻默默敲了雜物間的門,“二位師父可在?”
屋内似有腳步聲,屋門打開,走出一個年歲不大的和尚,面容一般,隻那一雙眼珠子倒是左右到處看,機靈得很。釋明松了口氣,這樣的和尚清河寺也有,看着沒什麼出彩的。
結果下一刻又走出來一個人,釋明擡頭對上對方的眼睛,心道一聲:完了!
面前站着的僧人哪怕穿着一身舊僧袍,也遮不住他脫俗的氣質,明亮的黑眸澄澈通透,似乎盛有滿天星光,尤其是眉間一點紅痣,越發顯得他宛如廟堂上的佛子。
釋明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師侄承遠,少年出名,也堪是風采無比,被師弟作為以後的接班人培養。
但是,看到眼前此人,釋明覺得可能師弟的願望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