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被陸聽安安置在了一樓靠近樓梯的客房,由于最近一段時間它都要住在他家,總不能黑貓黑貓得叫的,所以他給起了個名,叫烏漆嘛。
吃完飯閑着沒事幹,陸聽安慢悠悠地溜達到了客房。
客房裡,年輕女傭正在給烏漆嘛擦毛。
它現在狀态很差,洗澡很容易一命嗚呼,但它頭上背上的毛又打結,有些地方沾着不少黏膩的液體,不擦拭一下就不好處理傷口。
陸聽安走進來的時候,女傭剛把髒了的毛巾放進清水中揉洗,頃刻間,透明的水就變成了淡淡的粉。
陸聽安下意識皺眉,“它身上傷勢很嚴重嗎?”
聽到他聲音,女傭就跟見鬼一樣渾身一僵。
“有、有些,他的後腿有被刺穿的傷,肚、肚子也有擦傷。”
陸聽安哦了聲,但還是有些奇怪。
後腿和肚子的傷,怎麼烏漆嘛的頭頂也有那麼多血?
不過确定它沒有骨折,精神也比初見時好了不少後,他也沒再把這事放心上。或許個貓體質特殊,它就是出血量比它貓大呢。
“家裡有肉吧?”陸聽安努力回憶以前無意間刷到過的貓飯制作,“豬肉牛肉剁碎,加雞蛋黃一起蒸,不要任何調味,蒸二十分鐘吧,給烏漆嘛加餐。這兩天辛苦你照顧它,月底給你算加班費。”
女傭受寵若驚,手上剛擰幹的毛巾都吧嗒掉回了盆裡。
這這這,這還是陸家少爺嗎?
她就是在他醉酒的時候徹夜照顧,也沒拿到過加班費呐。
難道像陸金叔說的,黑貓真是福星?!
*
入夜,别墅寂靜下來,陸聽安也收拾好自己準備上床睡覺。
今晚他沒怎麼做心裡建設。周婉喜一案已經順利結束了,長頸女人應該沒道理再來他的夢裡了吧?
事實證明,她真的沒來。
前半夜,陸聽安感覺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中,他看不清周圍是什麼,隻有以他為中心有一絲光亮,卻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無窮無盡的黑夜。
這比鬼還可怕。
妖鬼出沒時,陸聽安能分辨出那是夢境,隻要知道還能醒過來,夢魇就難以攻破心防。這種純黑的環境不一樣,它讓人分不清夢和現實,使人在一片鴉雀無聲中意識恍惚,仿佛随時随地都會淪陷進去。
陸聽安努力讓自己在黑暗中保持清醒,他四下走着,一手時刻做防禦動作,免得有什麼鬼突然冒出。
突然,他聽到矮處“喵”了一聲。
陸聽安:“?”
“烏漆嘛,是你嗎?”
“喵~”烏漆嘛應了一聲。
陸聽安瞪着眼在地上尋找,“在哪?”
腳邊傳來“喵喵”的急切叫聲。
然而陸聽安找得眼睛幹澀,都沒能在地上找到什麼。烏漆嘛比這黑夜還黑,它已經成功與黑暗融為一體了。
“算了。”陸聽安放過自己,緊接着心裡一酸,“你怎麼出現在我夢裡了?不會是死了吧…真可惜,你可是我這麼多年親手救的第一隻貓。”
烏漆嘛:“喵喵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的貓叫聲響了一些,又急又氣的。
一人一貓正在進行無差别對話,一道亮光自頭頂落下,不偏不倚照在陸聽安腳邊。
陸聽安一低頭,就對上烏漆嘛玻璃珠子一樣的眼睛。它跟晚上看到的時候真是兩模兩樣,臉盤子又大又圓,渾身軟毛蓬松光亮,根本就是被人養得很好。
還沒來得及發表疑問,周邊場景也開始發生變化。
黑夜就像濃霧散去,露出真實光景。
這是一條很長的走廊,像酒店那樣,地上鋪着地毯,左右兩邊都是對稱的門。
陸聽安心中有不太好的預感。
有了周婉喜的經驗,他現在不敢直視自己的夢。
為什麼突然會出現一條走廊?他想很有可能是有兇案發生在了類似的環境下。
烏漆嘛好像對這裡很熟悉,率先邁着貓步往前面走去,走了幾步,見身後沒有人跟上來,它又回過頭,沖着陸聽安“喵~”了一聲。
結合它漆黑的毛發,此刻它已經不再是晚上的小可憐,而成了引路者。
陸聽安:“……”
斟酌片刻,他理性回答,“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還是先别出發了,不管是鬼還是屍體我都接受不良。”
陸聽安對自己有個清晰的認知,他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跟他沒有直接關系的事情,他可以心安理得地當個旁觀者。可要是那種事情在他夢中發生了,他就沒法袖手旁觀。
就像長頸女人一樣,首先他就不希望自己每天一睡覺就看到一具屍體。
怎麼别人的生活都是詩與遠方,他連做夢都是屍和警方。
烏漆嘛還在前面等着,陸聽安明智地轉了個身,“告辭。”
他走得不緊不慢,才走了兩三步,不過一米遠,眼前的場景驟然一虛,進行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轉。剛才還在他身後的烏漆嘛現在就在他面前,距離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