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寒着臉從校長室出來,他緊緊握着雙拳,以至于修剪很短的指甲都嵌入了手心。
“校長讓你進去。”他經過詹姆身旁時這麼說,并用所有的理智控制住自己。
詹姆有些急切地擡頭,“對不起,斯内普。我們很抱歉,真的。”
西裡斯仿佛被巨大的驚喜砸在頭上,因為詹姆依然在說——我們。
“不,該道歉的是我,對不起。詹姆救了你。”
西弗勒斯沒給他們一個眼神,雖然他有一百句髒話一千個惡咒想一股腦扔給他們。
他也不想聽他們此起彼伏地道歉,那沒有任何意義。
有一團火焰從他心裡升騰而起,必須燒到什麼才能罷休。
自己還是太弱了,隻有力量才是決定一切的。
當西弗勒斯獨自走在長長的樓梯上時,憤懑、痛恨、嫉妒甚至後怕與悲傷都萦繞着他。下意識地,他走在牆壁的陰影裡,仿佛他本就屬于這裡。
鄧布利多沒打算開除任何人——顯而易見,那兩個惡棍一會兒從校長室出來,就能勾肩搭背地繼續去對别人開這種惡毒的玩笑了。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吓退他嗎?
他,一個人,總是這樣。
自己也許曾經有一刹那是嫉妒盧平的,當發現居然連低賤、陰暗甚至都不能算是人類的盧平都有始終志同道合的好友,憑什麼呢?
甚至在他變身成那個醜陋的怪物時,門外都會有三個……朋友在陪着他。
他為什麼就不怕他的朋友看到自己身上醜惡的那一面呢?
而他的朋友,莉莉、林月還有早已和他漸行漸遠的西蒙,她們都生活在那種虛假的和善社會裡,永遠不知道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人性的醜惡。
他經常有種若有若無的感覺,相比于他,莉莉、林月早晚會走到波特那邊的。
他們屬于那個充滿陽光的世界,而自己隻能在莉莉身邊的陰影裡如影随形。
鄧布利多對他說,盧平是一個無辜的狼人,他有權利作為一個孩子在霍格沃茲接受教育。
今晚是個意外,鄧布利多作為一個長輩懇請自己給盧平一個機會,不要剝奪他上學的權利。
“我可以接受,但我要求開除布萊克和波特,他們這是在謀殺。”
“不管怎麼樣,孩子,在你踏入那條門前他們兩個确實及時趕到阻止了悲劇的發生——無論是出于什麼原因。這說明他們确切是悔過了,我們應該給真心悔過的人一個機會。何況,據我了解,詹姆·波特事先并不知情。”
“悔過?他們這是殺人未遂!如果真心悔過就能獲得機會,那殺人犯也能嗎?”
“即使手上沾染過鮮血,但隻要真心悔過的人,我認為都可以獲得一個機會。”鄧布利多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以至于西弗勒斯不能讀出這意味着什麼。
“隻要是真心悔過……我的孩子,我認為起碼他們還保有着對生命的敬畏和對良知的堅持。當然,始作俑者,我們先讓他留校察看可以嗎?”
西弗勒斯從鄧布利多眼裡看到了堅持,他明白,自己不能再争取什麼了。
呵,僞善偏心的格蘭芬多校長,如果犯錯的是我,你還會給我一個機會嗎?
西弗勒斯的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反複回想着鄧布利多的話,默默地走入昏暗的地窖走廊裡。
詹姆走上旋轉樓梯,沒有看自己的好友一眼。
早在這學期開學,他就感受到了西裡斯若有若無帶着厭倦的瘋勁兒,西裡斯提出開始阿尼馬格斯除了陪伴萊姆斯,也未必不是一種逃避。
他經常會覺得心疼西裡斯,要面對他隻聽到隻言片語就覺得難以接受的家人。
但此刻他又對西裡斯産生了比生氣更憤怒,又絕不是痛恨的情緒。
他走得很慢——雖然鄧布利多在等他,從事發到現在他好像回憶了很多,從認識西裡斯到現在。
也可能什麼都沒想,但校長室的樓梯今天變得尤其的短。
當他注視着鄧布利多的藍眼睛時,忽然覺得今晚複雜紛亂的思緒似乎被無形的手撫平了。
“教授,是我的主意,我想吓唬斯内普,如果他去了我再把他拉出來,這樣就能威脅他不要再追查萊姆斯的事情了。對不起,作為主謀我願意承擔責任。”
“是這樣嗎?詹姆。”鄧布利多看起來很驚訝,但又顯得高興,“那麼布萊克先生呢?”
“他聽命于我,”說出這句話的詹姆似乎多了絲得意,“我讓他告訴斯内普的,是我的錯,我願意做任何事向斯内普表示歉意。”
不包括放棄莉莉,詹姆忽然想到,但他還有理智覺得鄧布利多不會提出這種要求。
門被推開了,“我不聽命于任何人,詹姆在撒謊,教授。”
西裡斯發現詹姆上樓後門一直沒關就跟上來了,“我才是主謀。”
他無視詹姆“他在撒謊”的聲音,“不,事實上,今晚隻有我一個罪犯,詹姆在知道的第一時間就沖去尖叫棚屋救人了。”
鄧布利多嚴厲地和西裡斯對視,“先請坐吧,來點南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