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疏獨留一個背影給楚珩,說道:“把你屋子裡的東西收拾幹淨,朕一會兒再找你算賬。”
楚珩推輪椅的手一頓,轉過頭,視線落到地上燃燒殆盡的信件與扳指上,不确定小皇帝看見沒有。
他轉回去收好扳指,拿上自己方才收拾好的包裹,确定沒有再留下什麼把柄之後,劃着輪椅去追走掉的裴應疏。
楚珩追到府外,門外轉角那裡果真還停着低調的馬車,他自己到馬車邊,靜默了一會兒,小聲說:
“陛下,臣來了,可否讓臣進去?”
裴應疏沒理他,楚珩尴尬的待在馬車一旁等,反正裴應疏肯定不會就讓他待在這。
果然不過一會兒,就有一小太監來到楚珩旁邊說:
“大人,奴才背您上去。”
楚珩知道是裴應疏示的意,就把自己的胳膊搭在太監的背上,被他背了上去。
馬車内空間很大,足以坐下兩個成年男人,楚珩被太監背上車,自己靠着馬車一個角落坐了下去,而他的輪椅則被太監收到了後面去。
馬車悠悠起步,楚珩窩在角落裡也不吭聲,最後還是裴應疏先張了口:“楚珩,坐過來。”
楚珩看着小皇帝,撐着上半身朝裴應疏的方向挪過去。
“衣服脫了。”裴應疏道。
楚珩一擡頭:“啊?”
光天化日之下,這有點不合适吧。
裴應疏見他遲遲未動,又問他:“還愣着做什麼,等着你身上的血流幹嗎?”
楚珩聞言匆忙脫掉上衣,“哦哦。”
原來因為他方才大幅度的動武,之前恢複的差不多的傷口已經再次崩開,胸口已經朝外淌血了。
裴應疏從袖口拿出藥瓶遞給楚珩,“給,自己擦擦,朕可不想看你再失血過多昏過去。”
楚珩衣衫半褪至腰間,裸露出來的上半身遒勁有力,肌肉在他的身上顯得張弛有度,隻可惜原本平坦的肌膚被幾塊拳頭大的疤痕所覆蓋,看起來有些可怖。
楚珩拿過藥瓶,将藥粉往手裡一倒,準備自己抹藥時,眼睛卻瞟到了一旁的裴應疏。
臉故意轉向一邊,神情明顯不自在。
楚珩見狀眼神一轉,準備自己抹藥的手一頓,拉過裴應疏的手說道:“陛下,你給臣擦背吧,臣夠不到後背。”
裴應疏的手突然觸碰到楚珩的肌膚,像是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一樣,猛地甩開了楚珩的手。
楚珩疑問道:“陛下?”
裴應疏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反應太大了,為了避免楚珩多想,裴應疏接過藥瓶,答應道:“趴下,我給你擦。”
楚珩順勢趴了下去。
傷痕破開後再一次血肉模糊,也許最疼的幾個傷口已經愈合,這次楚珩并沒有感覺到有多疼。
裴應疏的指腹摩擦過他的傷口,引的傷口附近陣陣發麻。
“嗯。”楚珩悶哼一聲,額頭冒出忍耐的汗珠,心裡突然有點後悔了,這麼輕柔的擦,受折磨的還得是他。
見狀,裴應疏問道:“疼了?”
楚珩咬牙回道:“無妨陛下,隻是需要您用點力,方才的力道太輕,讓臣有點癢。”
裴應疏聽完,擦藥的手頓了頓,道了句:“毛病。”
之後果然下手重了起來,抹藥擦藥一氣呵成,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讓楚珩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
裴應疏擦好藥後将藥瓶扔給楚珩,“擦好了,以後自己擦。”
小皇帝的服務可真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但讓小皇帝幫忙擦藥還是頭一回,楚珩痛并快樂着。
之後他晾着背趴在裴應疏旁邊,他看向裴應疏,裴應疏則一直看着窗外,神色放空,不知在想什麼。
馬車内安靜了下來,楚珩看機會合适,趁機從袖中取出扳指,偷偷塞進了裴應疏的手心裡。
裴應疏感覺到手掌心的異物,攤開手心,一枚狐頭扳指展露出來。
“陛下,這個給你。”
扳指上面的狐頭呈蜷縮環形狀态,戴到手指上時狐狸尾巴正好勾住整個手指,看起來栩栩如生。
裴應疏捏住狐狸尾巴,将整個戒指提起來問:“我要這狐狸幹什麼?”
楚珩實話實說:“陛下,這是證明臣身份的信物,臣今日交給陛下,便是向陛下保證,也是下了決心,再也不會與那邊來往了。”
聞言裴應疏右手支起頭,輕笑了一聲:“你慣會騙人,朕可不敢輕信于你。”
聽完小皇帝的話,一直平趴着的楚珩撐起了上身。
“陛下,臣絕不會騙您,如有欺騙……”楚珩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說道:“就讓臣永遠隻能當個殘廢。”
裴應疏摩挲了一下扳指,眼神看向楚珩的腿,看不清他的具體神色,隻聽他說:“行,那這枚扳指,朕就收下了。”
這一插曲過去,楚珩就趴在馬車上等着藥粉幹掉才能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