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準信的貝克興高采烈地去購票了。
洛亞芙尼招來店員,指着菜單上的圖案多點了一塊巴斯克蛋糕,配合稍涼的飲品,用細品的架勢舉着長柄勺一口口吃進嘴。
飲品的名字讀起來有些不明所以,是什麼什麼霧,乍看很是文藝,喝起來的味道與看起來一樣,是十分符合想象的細膩柔和,既擁有茶湯的清新回甘,又混合了楓糖漿的甜蜜。
淺暖棕色的液體上覆蓋了一層奶泡,小小的幾粒薰衣草籽作為最後的點綴。幽香揉撚在熱氣裡散開,弱弱地纏繞上靠近杯子的手指。
[你從前看過足球賽嗎?]她問。
克斯科自然是回答“沒有”,他所處的時代各國都在大混戰,哪裡悠閑到能舉行大型的競技比賽;而往後的時間,不過就是待在被嚴密看守的監獄最底層,日以繼日地完成指定的研究。
[嗯,我倒是聽到過些相關的内容,隻是也沒真的親眼看過。]洛亞芙尼感受着芝士蛋糕在舌尖化開的美妙滋味,平靜地說道,[魔法界對除學術以外的事物一向不太感冒。但看貝克講得那麼起勁,不免會生出點興趣呢。]
“是啊,很難不去期待現場具體的景象。”得到了另一人意義不明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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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裡,洛亞芙尼熱火朝天地整理幹淨的衣物,齊齊疊好放進新買的行李箱,再開了本新本子擺在桌子上,取出筆墨來抄錄她所認為的書上有用的内容。
她記錄東西的方式和常人不太一樣,其成果拿給其他人看,是會被視作胡言亂語的混亂程度,或許就隻有寫下之人能搞得懂其中的聯系和解讀的辦法了。
除此之外,她還整理了不少在學校課堂裡學到的内容,一一用筆耐心記下。畢竟她的記性有夠廢的,雖說實戰要用到的知識皆好好化作了身體本能随取随用,卻也難保不常運用到的那部分不會随着時間推移而褪色淡忘。
克斯科看着那些再熟悉不過的字符落在雪白的紙張上,不由道出某個存在已久的困惑,“你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魔法天賦差的人。”
“啊?我本來就不是吧。”她轉了轉筆,感到了奇怪。良好的身體操控能力讓她能把筆旋轉得又快又穩,“怎麼,你事先找人調查過我?”
沒等人回答,她扒拉出了塞在犄角旮旯裡的記憶,恍然大悟,“對耶,我在學院是有感覺到有人在跟蹤我來着,應該就是你沒錯了。”
“學院的你是個差生。”他如實地說出自己觀察到的情況。
“所以?”
“差生可不會有你這樣的理解能力。”
“這要看你如何定義差生。若單以行測成績作為判斷,或是以運用魔法的能力來劃分天賦等級,我無疑屬于差的那一方。别想太多,别把我想得多有先見之明,在學院混日子的那段時間我可想不到會有人莫名其妙地盯上自己,怎麼提前做準備啊?”
她放下筆,兩隻手交疊着撐起下巴,“我無法用出高深的魔法,就是這樣而已。”
“為什麼?”
“随便動動你腦子就該知道是為什麼了吧,這種狀況一點也不稀缺,隻是小時候越級行使高級魔法的後遺症罷了。每年總有些自命不凡的小屁孩會因這事兒進醫院,我不過是其中比較倒黴的那個。”洛亞芙尼輕笑了兩聲,她确确實實不認為這件事有多特别,倒黴,純粹以倒黴就能概括掉很多。
“【得病者本身天賦越高,治療後身體所得的後遺症越重。】”克斯科喃喃自語出某本書上的描述,“可惜了。”
“不。不是那麼回事。”
她否認了,邊說邊擺弄起自己的手指,“魔法天賦在我這不是那麼重要的存在。”
原來身體的魔法回路損壞程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五,這對一名天賦優秀的術法人才來說無疑是徹徹底底的災難,即便僥幸撿了條命活了下去,想必日後也會晝夜不息暗自咒罵上天吧;體會過那等世間萬物盡在掌控之中的豪邁,之後要怎麼甘願平凡?
但是,她卻接受了。
她将之看作是命運的一部分,好好地接受了。
“我沒有必須用魔法來實現的願望。魔法,不管是人類的魔法、神明魔法,還是世界本源的魔法,它們都無法帶來我想要的。”
隻是這樣而已。
“那你為什麼會得這個病?”克斯科指出其中的謬誤,“如果不喜歡的話,根本就不會去冒風險越級使用魔法吧!”
“哦,因為我想死啊。”
她流暢而自然地接道,“所以特地找了個挺厲害的魔法去實驗。”
“……?”
克斯科那股宛如被焊死在身上的貴族風範到被這短短的一句話給驚掉了,“等等等等,什麼?你拿魔法去自殺?!”
“别說得這麼難聽嘛,明明是為真理獻身。”嚴格來講,洛亞芙尼這還是第一次開口向他人說明十二歲那年的真相。
她曾悄悄試想過他人的反應會是怎樣的,試想過很多次,也有很多次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但一直等到到完全不把它放心上了的現在,她才能釋然一般地将其告知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