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淵猶豫片刻,問道:“我聽管家說,你們一家可能要去京都了,是真的嗎?”
“是。”薛虯點頭,“半月之後動身。”
“那、那香菱姑娘也會跟着去嗎?”馮淵緊張地問。
薛虯再次點頭:“香菱在舍妹身邊伺候得很好,且她初來乍到,隻跟舍妹熟悉一些,跟着上京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馮淵嘴上應着,失望地垂下了頭,隐形的耳朵都耷拉下來了。
跟着薛家一起上京對香菱自然是最好的選擇,隻是如此一來,他就更見不到她了。
薛虯見他如此,心中有些不忍,說道:“若你願意,也可随我們一同上京。”
“真的?”馮淵猛地擡頭,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暗淡下去,垂頭喪氣道,“以我的家資,在京城置不起産業,去了也沒什麼用。”
況且即便去了京城,香菱在薛府出不來,他照樣見不到人,又有什麼意義呢?
薛虯想了想,說:“如果你願意,可以來薛家的商隊擔個差事。”
馮淵茫然地眨了眨眼。
薛虯解釋道:“薛家有幾支商隊,其中一支專管京都與金陵,每三月往返一次,每次可在京城修整半月,衣食住行都有薛家承擔。你若願意幹,一則可以同時照管京都和金陵兩地,二來不用擔心在京城的生計,三來商隊管事可進府回話。你好好幹,香菱看在眼裡,若覺得你穩重可靠,自然會更加傾心。”
說到這裡,馮淵的眼睛已經亮晶晶的了。一二條也就罷了,第三條卻叫他十分心動。雖然是商隊管事才能進府回話,但按薛大哥的意思,他到時候肯定能來,如此便有可能遇上香菱。
即便遇不上,與她同在薛家當差,日後要接近起來也方便些。
隻是……
馮淵不好意思地說:“我沒辦過差事,什麼都不會,恐怕會拖累你們。”
“莫要妄自菲薄,若你沒有過人之處,我也不會邀請你。”薛虯微笑道,“方才與你說話,你對金陵特産風貌十分熟悉,這支商隊做的便是雜貨生意,你這樣的去了正好。隻是不知馮管家肯不肯答應。”
“管家肯定答應,他早就想讓我做點正事了!”馮淵興奮起來,“那我回去就跟管家商量,明日就去商隊點卯!”
薛虯颔首:“一會兒我交代下去,你直接去便是了。”
馮淵響亮地應了一聲,與薛虯告辭離開。出了書房的門,卻見不遠處的小路上一個高大的身影蹑手蹑腳,聽到動靜驚恐地回過頭來,不是薛蟠是誰?
這可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個人同時瞪圓了眼,異口同聲:“是你!”
薛蟠想起自己因為此人丢了大臉,還被大哥打闆子,趴在床上近一個月,看馮淵就十分不順眼。他站直身體,挺胸擡頭,冷笑道:“你怎麼在我家?”
馮淵因為薛蟠差點丢了小命,還和香菱失之交臂,雖然看在薛家和薛虯的面子上沒有追求薛蟠的責任,心裡卻還是憋着一口氣,同樣冷笑回應:“我來拜訪薛大哥,與你有什麼幹系?”
薛蟠:“你這麼大年紀,怎麼好意思管我大哥叫大哥?”
他在“年紀”和“我”上落重音,着重強調。
馮淵:“……”
馮淵也不是真傻,最初叫薛虯大哥是因為沒反應過來,後來反應過來了,則是覺得這個稱呼很合适,薛虯氣場強大,又那麼有本事,叫一聲大哥是應該的。
但是被薛蟠這麼點出來,他面上就有些讪讪。
随後又理直氣壯起來:“薛大哥自己都沒說什麼,你哪來那麼多意見?”
薛蟠冷哼一聲:“我大哥不搭理你是因為他人好,但你就這麼順坡上驢,也太不要臉了。”
“你強搶民女,你才不要臉!”
“那是我花錢買的,怎麼能說是強搶民女,我是為了救她,你卻不分青紅皂白污蔑我,你不要臉!”
“我先買的人,你憑什麼不把人給我?現在香菱都不收我東西了,你不要臉!”
薛蟠聞言得意一笑:“那丫頭還有點眼光,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不值得托付。”
馮淵:“……”
書房裡聽完這一場小學雞吵架的薛虯:“……”
看他倆還要再吵下去,薛虯推開房門出去,聽到聲音的兩人頓時啞火。薛蟠縮了縮脖子,喊了一聲:“大哥。”
薛虯對馮淵點了點頭,再看薛蟠時神情變得嚴肅:“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你怎麼在這裡?”
薛蟠:“……”
薛蟠瞥了幸災樂禍的馮淵一眼,小聲咕哝:“先生講的東西我都聽不懂,留在學堂也是浪費功夫,還不如出去走走。”
薛虯:“不是讓先生根據你的情況單獨授課了嗎?”
這還是先生自己提出來的,薛蟠鎮日混日子也不是辦法,不如效仿外頭學堂,根據二人的情況分别教導。教導薛蟠的時候,寶钗自己做功課便是,反正薛蟠每日學不了多少東西,教起來用不了多少功夫。
薛虯采納了這個辦法,試行幾日後覺得不錯,有寶钗在旁邊作為對比,薛蟠念書都比從前認真了些,倒真學進去一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