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面前人的容貌。
不是宮野志保以為的濃厚白妝,而是一張素面朝天的臉。
頭發也沒有按照規矩那般盤起,隻是随意的散落在肩頭。
“請用,小小姐。”
很溫柔醇厚的聲音,甚至有些雌雄莫辨。
宮野志保沒有接,小小的拳頭攥緊。
她嗓子發緊,色厲内荏的質問:“你是誰?那個要見我的家夥呢?”
藝伎打扮的家夥一愣。
“該不會那個家夥根本不敢見我吧?”宮野志保深吸一口氣,“就讓你一個藝伎過來招待我?”
該不會那個組織成員已經沉溺在祗園美女的溫柔鄉裡面了吧?
擁有漂亮紫色眼睛的青年忽然溫柔的綻放出一個笑容。
“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什麼,小小姐。”春見撫輕柔的聲音似乎自帶什麼安撫人心的效用,至少宮野志保擡頭看向他的時候,目光出現了刹那的遲疑。
“祗園的藝伎都是些可愛的女士們,跟花魁和太夫是不一樣的職業。”春見撫又把那杯茶水往宮野志保眼前推了推,“而且,在下應該就是小小姐在等待的那個家夥。”
宮野志保噎了一下,目帶猶豫的看着眼前青年的臉。
“小小姐可以稱呼我為亞圖斯。”春見撫溫柔的向她自我介紹道,“或者你是那位先生那邊的人,更願意稱呼我為瞿麥。”
“瞿麥?”這個名字的發音和撫子同音,宮野志保明顯是誤會了什麼,“瞿麥……女士?”
宮野志保舔了舔自己幹澀的下唇,指尖抓緊了自己衣服下擺。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跟其他的監護者不太一樣。
春見撫一愣。
而後哭笑不得的糾正:“不是女士。”
估計是自己最近習慣性的說話腔調與打扮背了大鍋,春見撫立刻正了正神色,語氣雖然依舊溫柔,但已經沒有了故意放柔的女性聲線。
宮野志保眼睛一瞬間瞪的溜圓。
本來就可愛的長相更加像是隻精緻的洋娃娃。
“男、男的?”宮野志保不可置信。
“很驚訝嗎?”春見撫無奈的勾唇,“我就把這當成小小姐對我的贊美了。”
宮野志保嘴角一抽,極快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也是,這樣的組織怎麼會真的有正常人。
宮野志保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叫他的代号。
“亞圖斯。”她清了清嗓子,神情已經恢複了防備的神色。
聽到她選擇的稱呼,春見撫眉眼放松了些。
“是的,小小姐。”春見撫也不介意她的警惕,“接下來将由我來為你提供生活中的必要需求。”
這個新奇的說法博得了宮野志保片刻狐疑的眼神。
春見撫故作輕松的眨眼:“我也不想用監視那麼難聽的詞。”
宮野志保垮下臉。
原來也隻是說的好聽,其實跟之前的那些人也沒什麼區别。
宮野志保已經習慣了,于是對這種事情适應良好。
她甚至能面不改色的直接詢問:“那接下來是直接去你的安全屋,還是組織在日本的實驗室?”
春見撫臉上笑容不變:“啊,那些都不急。”
他在聽說這次的負責對象是一位可愛的小小姐之後,就一直有一個想法。
那是他當年帶第一個小女孩時,就曾經有過的設想。
可惜當時太過忙碌,忙着訓練、測試,淘汰,沒能實現當年的想法。
“都已經來了祗園,不想拍一套可愛的藝伎照片麼?”春見撫微微側頭,眸中笑意閃爍,“可愛的小小姐?”
宮野志保感覺這已經是今天自己不知道第多少次被這個男人噎住了。
她忽然有種眼前人有些幼稚的錯覺。
甚至給了她一種久違的放松感。
宮野志保忍不住的露出半月眼,嘴角的肌肉抽了抽。
“哈?”
于是在宮野志保的完全不理解的情況下,這位藝伎打扮的組織成員,興緻勃勃的帶她去拍了不止一張的寫真。
因為宮野志保的年紀不大,故而對方還相當貼心的選擇的是舞妓的打扮。
雖然照片上的女孩臭着一張臉,看起來相當的不情願。
但比常人出色太多的容貌,也讓這一組寫真無比的貌美。
春見撫以一種純粹驚歎的目光欣賞完趕制出來的寫真集,而後俯身交給它的主人。
“給。”春見撫把一大本照片交給宮野志保,眼睛溫柔的彎起。
宮野志保感覺自己這一天像是在哄一個大孩子,此刻身心俱疲的敷衍道:“這是什麼?”
“诶?”春見撫愣了愣,而後眉宇間那股溫柔的笑意更加過分的傾洩而下。
宮野志保一時間居然找不到對方将他的虛情假意藏在了哪裡。
“是初見禮物吧。”春見撫像是真的認真思考了很久,而後彎着眼睛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帶着些涼意的掌心落在宮野志保頭頂,輕輕的順着女孩的發絲走向揉了揉。
“喂!”宮野志保隻是愣神了一秒,很快就抱着那一大本相冊,半月眼往後退了一步。
這家夥真的是組織成員嗎?
“诶?不喜歡嗎?”春見撫那雙溫柔的下垂眼瞪圓,自然而然的開始曲解宮野志保的意思,“我以為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會喜歡這種奢華的扮相的。”
宮野志保胸口劇烈起伏兩下,最後還是沒能憋住自己的脾氣:“誰告訴你女孩子就必須喜歡拍照了?!”
春見撫無辜的眨眼看向她。
這招還是跟那幾隻大貓學的,百試百靈……至少那五人對着春見撫撒嬌的時候是這樣。
宮野志保也被眼前這個蠢東西噎了一下,然後開始思考,組織究竟為什麼會派這樣一個成員來負責她的起居。
又或者說,這家夥真的是代号成員嗎?
身上不僅沒有那種危險的氣息,甚至還敢一個人隻穿着那種可笑的藝伎服飾,躺在看不清身邊情況的房間裡發呆!
但凡有一點警覺心的人都不會這樣幹吧?
宮野志保忽然就想念起以前那些危險的監護人們了。
至少他們不會讓自己擔心某天監護人死了,是不是還要上報死因是自己蠢死的這種理由!
似乎是看出小女孩着實氣鼓鼓的狀态,春見撫忍不住撚着袖子,掩面輕笑。
“真可愛呢。”春見撫用一種有些誇張的懷念語氣感歎,“好久沒在組織裡看見這麼可愛的孩子了。”
“果然行動組和研究組還是有區别的啊。”
男人這一句感歎,瞬間把宮野志保快要呗磨平的警惕心提高回原地。
一瞬間,宮野志保如置冰窟。
她剛才到底為什麼,會自然而然的就那麼對眼前的人放下警惕了?
“啊呀,真敏銳。”春見撫察覺到她的變化,流淌着溫柔情緒的眸,此刻也暗沉了些。
春見撫緩緩蹲下身,視線跟宮野志保齊平。
那雙溫柔得甚至有些虛假的眸子,此刻一眨不眨的盯着宮野志保冰藍色的瞳孔。
“那麼,小小姐。”春見撫溫柔的聲音不變,“恐怕接下來,您就要跟随我回到東京的基地了。”
宮野志保臉上血色盡數褪去。
她看着春見撫那張連弧度都不曾變化的笑臉,一股惡寒忽然從腳底闆直升頭頂。
“你、你要幹什麼?!”
聽着小女孩明顯開始害怕的聲音,春見撫愣了一下。
他可沒打算吓到孩子。
“我的任務可不僅僅是照顧你,親愛的小小姐。”春見撫歎了口氣,俯身将小女孩抱進懷裡。
考慮到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已經有了性别意識,這是一個及其紳士禮貌的擁抱。
就像是兩個不熟悉的小動物在交換彼此的味道。
宮野志保似乎被安撫了一些,總算能夠聲音不打顫的說話:“那,你要去東京做什麼?”
春見撫小小的歪了一下頭:“完成任務。”
畢竟他的任務,是照顧宮野姐妹。
而不是照顧宮野志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