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個自薦入組織的情報販子,這樣的身份下,能夠讓一個組織幹部親自接觸他的理由,除了是要秘密調查一份資料外,安室透想象不到其他。
他眸中暗芒一閃而過。
雖然不知道現在眼前的人跟春見撫有什麼關系,但安室透不可能會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
說不定如何是個有用的情報,還能反哺公安。
“嗯……是個很艱巨的任務。”春見撫沒有看他,目光從自己的指尖掃向手邊的酒杯。
春見撫停頓片刻,又用安撫的語氣補充:“應該說不上艱難,但對安室君來說,會是一個很重要的決定呢。”
安室透對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有些驚訝,但也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内。
他往前傾了傾身,拉近跟春見撫的距離。
這是一個具有主動性和攻擊性的舉動,配上安室透此刻意味不明的笑容,像是一把随時準備出鞘的利刃:“诶……聽起來很有趣呢。”
春見撫沒有對他的動作給出太大反應,就像是會安靜的包容他的所有舉動那樣,隻是垂眸輕笑着:“是啊。”
安室透挑眉,給了對方一個請繼續的眼神。
“我的代号是Spirytus。”春見撫語氣柔緩,一點一點的徐徐展開,似乎能夠逼死每一個急性子。
但安室透恰好是很有耐心的獵人。
Spirytus,波蘭蒸餾伏特加,一種相當烈的酒。
譯名是斯皮亞圖斯,叫做亞圖斯大人似乎也很合理。
“我有一支完全從屬于我的小隊。”春見撫笑了笑,“而現在有一個空缺的位置。”
這樣明示的話讓安室透心頭一緊。
組織内的站隊嗎?
勢力的劃分,一個不好就會讓他這種底層成員變成兩方搏鬥炮灰。
更别提安室透是從朗姆的路子進的組織,亞圖斯此刻的招攬不可謂不微妙。
安室透委婉的開口:“這可真是緊要的關頭,亞圖斯大人是希望我來幫您物色些人才麼?”
在這種情形下,或許委婉的拒絕就代表着得罪抛出橄榄枝的一方。
但安室透還是想賭一把。
憑眼前人看起來溫柔的外殼,也憑他跟春見一模一樣的臉。
安室透清晰的知道自己這是在意氣用事。
可是他現在不這樣做又能如何呢?
安室透可不信什麼亞圖斯跟朗姆會是上下級的關系。
能夠被代号成員都尊稱為大人,怎麼會有一個是簡單的角色。
“嗯?”春見撫眉頭一動。
他溫柔的紫色眸子慢慢掃視着安室透的表情。
很正常,像是沒有聽懂那快要怼到臉上的明示。
但無論是警校首席的降谷零,還是八面玲珑的安室透,都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纰漏。
春見撫歎了口氣:“考慮多一些是好事。”
安室透微微繃緊了身上的肌肉。
他在警惕春見撫的每一個舉動。
“我不、至少現在不會強求你做出選擇。”春見撫笑笑,“但我今天見了你,恐怕朗姆那邊很快就要聯系你了。”
安室透嘩的一下站起身。
這幾乎是威脅。
也是,安室透瞬間想通了。
無論他是否答應亞圖斯的招安,已經跟亞圖斯有過一次保密程度極高談話的他,恐怕都不會被朗姆所信任了。
一瞬間,安室透的臉色已經要變得難以抑制的可怕。
“别說什麼你不知道朗姆是誰。”春見撫輕歎,“你可是情報人員啊,安室君。”
安室透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而春見撫卻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抗拒,隻是虛虛的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再想想吧,安室君。”春見撫單手拄着臉,笑盈盈的輕聲細語着,“我期待你的答複。”
此刻的春見撫像是安靜無波的海,靜谧的等待吞噬一切主動走近的獵物。
那溫柔的眸将目光落在安室透身上時,讓安室透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安室透喉結滾了滾:“好。”
他起身,門外的人就像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一樣,卡着時間拉開了大門。
安室透擡頭,跟門外銀色長發的男人對上了視線。
春見撫對着琴酒颔首,微笑示意。
而琴酒也隻是意味不明的嗤笑一聲,對着安室透說了句“跟上”,便快步離開了這邊。
安室透跟在琴酒身後,一路沉默無語。
安室透腦中還在不斷回想這些情報,不斷的打亂重組,試圖獲得更多的隐藏信息,或者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二人邁步走入。
安室透回神,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琴酒。
安室透自己是底層成員沒錯,還沒有能夠跟琴酒索要信息的地位。
但說說話總不能不行吧?
“琴酒大人。”安室透笑眯眯的,看起來怪讨喜的,“這也是您的意思嗎?”
琴酒知不知道他們談話的内容?
琴酒跟亞圖斯究竟是不是同一派系?
琴酒跟亞圖斯的地位孰高孰低?
琴酒跟亞圖斯的關系到底如何?
安室透一個都不想放過。
琴酒冷笑。
琴酒對這種說話黏黏糊糊的情報人員向來沒什麼好臉色,尤其是這種自作聰明的想要從他這裡套取情報的家夥。
銀發的高大男人臉上扯出惡劣的笑容,眸光中的敵意幾乎要凝成實質,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快:“怎麼可能?”
“亞圖斯屬的那群瘋狗。”琴酒說着,又像是想到了春見撫,表情變得更加陰沉,“呵,說不定還真的适合你。”
安室透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關系不好嗎?
但又是琴酒通知他來見亞圖斯的。
總感覺其中似乎掩藏了太多微妙的細節。
安室透繼續追問:“那琴酒大人是建議我答應嗎?”
安室透的聲音故作苦惱,甚至有些矯揉造作,讓人分不清其中有幾分真心。
琴酒不想搭理他。
琴酒現在看到或者聽到、想到任何跟春見撫有關的東西,都會感覺惡心。
但琴酒還是開口了。
“離春見瞿麥遠一點。”琴酒此刻的話意外的像是忠告。
安室透心口一顫。
這是亞圖斯的名字嗎?
真的和春見撫一個姓氏,會不會其實是親屬之類的?
想到春見撫曾經說過的沒有家人,安室透越發覺得有可能。
除了被一個龐大的組織機構抹去了痕迹,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一個親屬都沒有的情況?
安室透在心中放下懷疑的種子,覺得自己可能需要找個時間聯系一下那群舊友了。
但絕對不是安室透自身難保的現在。
他首先要在朗姆和亞圖斯的搏鬥中穩固自己的位置。
野心在安室透眸中瘋長。
如果真的能夠平安度過,恐怕至少他也會成為朗姆或亞圖斯其中一人的心腹。
安室透自然更加偏向于亞圖斯。
這個在主動聯系他之前,隐藏的極深,還疑似跟友人有所牽扯的組織幹部。
電梯緩緩停下,琴酒沒有再給他一個眼神,快步離開了。
安室透頓了頓,才擡腳走出電梯。
但也幾乎是他踏出電梯門的那一秒,安室透的手機就迫不及待的響起來。
他垂眸看去。
來電顯示人: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