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霄看着上邊的字,又拿起了一塊橘子往嘴裡送,開心的有些不亦樂乎。
這老頭古怪的厲害,她寫的東西似乎不好笑吧..
“你要寫的不叫散文,叫硬文。”
“怎麼就硬文了?” 姜頓覺得這個老頭一定是瘋了,胡說八道一堆,她真要懷疑這個人到底懂不懂寫作,她有些生氣,準備将稿紙拿回來。
墨霄将手中的一瓣橘子塞進她的嘴裡。
她咬下,嘴裡的橘汁裂開,一股清甜發膩的味道在嘴巴裡流淌。
日頭足,透着大樹葉片,照在了年老的石桌上。方才的火氣已全數消散,她楞在了原地,神色震撼,安靜的風穿膛過空幽的巷子。還有一晃而過,逐漸變小的清脆鳥鳴。
她懂了墨霄的用意。
橘子是甜的。
生活是真實的。
“你寫大空的東西,文就像死了一樣,毫無生氣。散文這樣寫,無異于就是給一個骷髅穿上了華美的衣服。究其核心,根本經不起推敲。”
姜頓放下想奪回稿紙的手,她似乎,太過于驕傲。
半分鐘後,在一頓煙霧迷繞的氛圍裡,在這個陽光足照的早上,眼前這位樣貌平平的獨臂老人,說出了讓她這輩子記憶深刻的話。
沒有語重心長,他随意而灑脫地說:“打開眼睛,去觀察。”
她回想着自己,生在一個龐大的家族,享受着各種各樣的奢華,日夜接受着母親口中的“正統教育”,過于緊繃的心,讓她太想做好一些事。
這是她第一次,從别人口中聽到,讓她打開眼睛,去觀察的勸告。
姜頓攤開白紙,劃掉剛剛寫的兩行,又寫了一段。
她又放到他的面前,這下,墨霄笑的更大聲了,他一面笑,一面諷刺:“寫的爛透了!”他接着補了句:“比剛剛的好。”
姜頓也笑,被劃掉的下面,簡簡單單寫着一行字——“石闆上的橘子,是甜的。”
下午的時候,周寅推着單車來了。
往常來說姜頓到的時候周寅很快就會到,但今天姜頓在微信上跟周寅約時間,周寅說下午才來。
周寅穿着黑色衛衣,往上坡走。
姜頓咬着筆在深思,石闆上已經擺了許多張寫了字的紙。
周寅走過來,不聲不響地在她耳邊開口:“還蠻認真。”
姜頓回神過來,聞到那股清冽味“你怎麼才來。”
昨晚姜頓也沒問,但對這是确實好奇。
墨霄提着發黃的茶杯從店鋪裡走出,幫周寅回了這個問題“他啊,打工去了呗。”
“等會我家底都得給你曝光了。”周寅停好車,将美術工具拿出來。
姜頓好奇“所以你真的去打工了?”
周寅身世離奇,似乎做的事情都跟他富裕的家境不匹配。
“嗯。”周寅開始擺他的畫畫工具。
“為什麼?你家裡不應該很有錢嗎?”
墨霄走過來,将茶杯往石桌上放,替周寅解圍“你就當是貴公子體驗生活好了。”
這樣的說法似乎有些離譜,但又不是行不通,總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姜頓想起病房裡的那個女人,如果他們不擔心錢的問題,應該會轉去更好的住院區吧。
但是這樣的問題也不再好過問,或許周寅沒說,有他的難處吧。
周寅已經開始在畫闆上作畫,今天的主題似乎是“墨霄書鋪”他的畫面不追求筆觸,也沒特意追求精緻的美感,似乎就是在順着光影,跟着自己的感覺走。
“你啊就别擔心我的事了,你自己的寫作都還來不及擔心。”
他又潛心進畫裡。
墨霄走回了店鋪,打開那盞昏黃的燈,此時已經午後,大片的晚霞伴着涼意,将四周渲染。
店鋪裡頭的老人,手上夾着煙,對着老式的電腦,單手敲着鍵盤,不一會吸上一口,又繼續碼字。
門口,周寅神色舒緩,刻畫着午後的書鋪。
而姜頓埋頭構思她的比賽主題。三人各有志向,姜頓就是在這樣極具創造感的環境下,将自己的寫作風格培養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