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這請求有德妃出面,自然辦的迅速。不過十日,永和宮的管事嬷嬷就領着劉格格來到了四貝勒府。
劉格格本名劉溪春,是包衣管領劉滿的女兒,因着和李側福晉母家存在姻親,按着輩分要稱李側福晉一句表姐。
雖說是表姐妹,劉格格的樣貌和性情卻與李側福晉大不相同。李側福晉長相明媚豔麗,加之入府幾年也算榮寵,近兩年越發顯得貴氣,劉格格就不一樣了,身量纖細、眉目如畫,說話的聲音細細柔柔的,靜靜立在那裡,就給人一股弱柳扶風之感。
李側福晉原是把這表妹擡進來分年婳的寵的,待親眼見到劉格格時,心底卻無端閃過一絲後悔。
格格,是德妃娘娘拟定的位份,可她當年就是從格格的位置上升成側福晉的。但看表妹這張臉,未必會一輩子居于格格之位。
年婳這邊聽到消息的時候,正拿着筆在琢磨制作章魚小丸子的模具。清朝皇宮不吃海産,她自然也吃不到章魚這種稀罕物件,所以她想着把章魚肉換成鮮蝦,總之先讓膳房做來嘗嘗,好吃的話也能作替代。
品月是整個西小院的“百曉生”,出去打聽了一圈,回來就莫名焦慮起來,跟在年婳身邊欲言又止的,一副想說又不敢開口的臉色。
“有話就說,你那表情瞧着比趙嬷嬷還老成。”年婳停了手中畫筆,一臉好笑地看向她。
品月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瞬,繼而又哭喪着臉道:“奴婢方才去打聽了,底下人都說那新來的劉格格是一等一的貌美,奴婢擔心她來了,會......會影響到小主您在四爺心裡的地位。”
年婳故意逗她:“你倒是說說,我在爺心裡有什麼地位?”
品月急的跺腳:“小主,奴婢跟您說正經的呢,您還在這兒插科打诨!”
年婳收起筆,面色平淡下來:“那照你說,我應當怎麼辦?劉格格是德妃娘娘親自派人送進來的,德妃娘娘是四爺的額娘,她送進來的人,你還想讓我去招惹不成?且不說這個,便是今日沒有劉格格,往後還會有趙格格、孫格格,流水的美人要往這府裡進,你若因此亂了陣腳,那才是得不償失。”
品月聞言愣在原地,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紫蘇見狀推了她一把,勸道:“你也真是的,跟了咱小主這麼久了,是一點沉穩也沒學到。你方才說外面傳那劉格格是一等一的美人,可難道咱們主子就不是美人?”
年婳在一旁聽得笑起來:“好紫蘇,你快給品月上上課,你這話我可是真的愛聽。”
主仆三人就着此事說笑起來,不一會兒,聽見德喜在外面通報,四爺帶着蘇培盛來了。
年婳一愣,正要放下手中的紙筆去迎,便見四爺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臉上的線條緊繃着,隻一眼,年婳便發覺這人在生氣。
揮手示意下人們都出去,年婳親自給他倒了一盞茶:“今年新上的毛尖,爺嘗嘗。”
胤禛接過嘗了一口,一語不發地在一旁的梨花榻上坐下。
“爺這是從哪裡來的,緣何憋着這麼大的火氣?”這屋裡又不能變出來個地縫給她躲一躲,年婳幹脆迎難而上,握住四爺的手主動給他順毛。
提起此事,胤禛的眉頭不自覺皺起,他盡量壓抑着自己的怒氣道:“我氣這府中有的人自作聰明,不把我這個貝勒放在眼裡。”
方才宮裡送了人來,他一猜便知道那日的話李氏是半分沒有聽進去。最令他生氣的是額娘竟然也在此事上護着李氏,全然沒有過問他這個兒子的意見便把人送了來。
這一出先斬後奏玩得輕巧,絲毫沒有顧及他的存在,胤禛生平最讨厭别人做他的主,是以宮裡頭嬷嬷把劉格格直接領到前院請他過眼時,他直接将人打發給了福晉。
年婳低眉思索一番,大緻明白了他生氣的點。
但面上卻裝不懂,故意問道:“怎麼,難道是那位新來的劉妹妹不合您的眼?”
她這話的語氣故意酸酸的,卻成功轉移了胤禛的注意力,隻聽原本坐着喝茶的人啧了一聲,反過來盯着她道:“我若說劉氏生的極美,你又當如何?”
年婳将放在他手心的手抽了回去,臉上的笑意淡下來:“原本今晚吩咐膳房做了豬肚雞鍋子的,想着做好了也給爺嘗一嘗,若是爺有了新歡,也就不必吃妾這一口了。”
胤禛悶笑起來,又将她的手握了回去:“小滿,你變了,你以前可不會管我要去誰屋裡,納不納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