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撒進新射殿的偏殿,映得整個屋内明媚而又柔和。
此時,巧織正守在李婉甯的榻前,輕輕地拍着在榻上熟睡的小公主,柔聲道:“小殿下,該起了。”
榻上的小身子動了動,發出一聲輕哼:“不要……”
巧織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小殿下生性嗜睡,有時一覺甚至能睡六個時辰,這要是放在往日,别說是早上了,午時之前都别想小殿下能醒來。
可是今日不一樣啊。
巧織好言好語地勸着:“小殿下,今日要去華清宮,早上就出發的,咱們該起了呀。”
李婉甯幹脆把頭縮進了被子裡,不聽她說話。
見狀,巧織不由得歎了口氣:“還有一個時辰咱們就要出發了,算算時辰,再不起咱們就要遲到了呀。”
被子裡傳來悶悶的聲音:“不要,再睡一會兒……”
“那到時候陛下、娘娘還有諸位殿下大臣們都到齊了,要讓那麼多人等咱們嘛?”
此言一出,被子裡那鼓起的小小一坨終于動了動,而後不情不願地從被子裡爬了起來,縮進了巧織的懷裡。
巧織連忙招呼小宮女們過來給小殿下穿鞋,然後背着仍舊閉着眼睛、昏昏沉沉的李婉甯下榻,給她梳洗打扮。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李婉甯這才堪堪睜開惺忪的杏目,來到桌前用早膳。
今日早膳除了照舊的“水果撈”,還多了一小碗馄饨。
巧織先将馄饨推到李婉甯的面前,溫聲勸道:“咱們早晨出發,臨近傍晚才能到華清宮,小殿下今日還是吃些面食吧。”
“路上又不是沒有吃的。”李婉甯癟了癟嘴,搖頭道,“不要。”
巧織無奈地笑了:“雖說半路上也會停下來吃些幹糧、野炊之類的,但到底也比不上宮裡的膳食不是?”
她好說歹說了許久,終于哄着李婉甯吃了兩個小馄饨,而後才把“水果撈”給吃完了。
等用完了早膳,李婉甯這才終于清醒了,她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開心地跑去内殿找阿爹阿娘了。
内殿内,李隆基和楊玉環也早就收拾完畢了。
他們知道自家女兒向來不愛早起,要等到女兒收拾完畢,然後再一起出發,還得等上好一會呢。
夫妻兩人等得沒什麼意思,于是招呼宮人搬棋具過來,兩人下棋解悶。
宮人應聲退下了,這時一隻通體雪白的鹦鹉飛了過來,緩緩落在李隆基的肩頭:“甯兒不起,下棋!甯兒不起,下棋!”
夫妻兩人都被逗笑了,李隆基撫摸着鹦鹉雪白的羽毛,含笑道:“瞧瞧,雪衣都知道甯兒嗜睡了。”
雪衣伸出頭輕輕地啄了啄主人的手指,末了又飛到女主人的肩頭,親昵地蹭了蹭,主打一個兩邊都讨好。
沒過多久,宮人便将棋具都搬了過來,棋盤放在兩人中間,李隆基執黑子,楊玉環執白子,夫妻二人便開始了下棋。
于棋藝一道,李隆基的技術是不差的,隻是可惜他的對手是自己的妻子。
楊玉環算是縱棋的高手了,至少整個皇宮,無人能出其右。
偏偏李隆基是個又菜又愛玩的,每次輸給妻子他都不服,不服就會想着再下一局赢回來。
于是他時常能一輸輸一天。
可是李隆基好歹是堂堂皇帝啊,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連着敗在妻子手裡,那不是太丢面了?
于是後來,每當李隆基落入下風的時候,宮人總都會想辦法幫陛下耍賴。
那耍賴的方法嘛,便是喊雪衣過來,把棋盤弄亂,這樣李隆基就能光明正大地說:“都怪雪衣,不然咱們還能再殺三百個回合。”
瞧着丈夫這厚臉皮的模樣,楊玉環隻能哭笑不得地認了。
這招屢試不爽,而雪衣每次也非常配合。
因為每次成功完成任務,事後主人必會獎勵它好吃的零嘴。
就比如此時,眼見着陛下将要落入下風,高力士連忙左右小聲喚道:“雪衣——雪衣——”
隻是這時卻不見雪衣的身影。
末了,小宦官悄悄來到高力士身側,小聲道:“高公公,雪衣方才飛出去了。”
“啊?”高力士傻眼了,“它出去做什麼,你們怎麼都不跟着?!”
小宦官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末了又解釋道:“雪衣很聰明,時常自己去殿外玩,玩完了也知道回來,因此小的們就沒……”
他話音未落,便被高力士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
真是不知道審時度勢!
随後高力士又看向陛下和娘娘那邊,瞧見陛下緊縮的眉頭,隻能在心裡歎了口氣。
看來這一局,陛下是隻能輸咯。
而楊玉環瞧見丈夫愁苦的模樣,估摸着這時候雪衣也快來了,有些沒趣地往後倚了倚。
然而她等了許久,都沒見到雪衣的身影,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不由得綻放出了一個妩媚的笑容。
“陛下,雪衣好像出去玩了呢。”
她對面的李隆基正死死地盯着棋盤,躊躇該往何處落子,愁得汗都要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