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何陸運使不禁悲從中來,雙腿一彎便跪在了安祿山的面前,悲咽着乞求道:“下官求都督,為下官的女兒做主啊!”
他這一喊直接打斷了安祿山的思緒,後者堪堪回過神來,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冷聲問道:“你剛才說,我二哥假借我的名義,把你女兒約去了城郊的一家客棧。”
“那家客棧在哪,叫什麼名字。”
何陸運使忙将那日的各種細節細細講述出了。
等到聽完了事情的整個始末,安祿山拳頭硬了。
呵... ...老二那個畜生真是夠可以啊。
他來營州以後,自以為身居高位,從前那幫玩意應當會識些時務,不會再作死地到他面前來惹事,那他也沒必要和從前那幫小人一般見識。
卻沒想到自己的大度,卻是讓安延偃那個老東西和他的兒子得寸進尺,一個個的蹬鼻子上臉,唯恐自己不找他們算賬。
安祿山深吸了一口氣,朝着何陸運使擺了擺手:“此事我會盡快處理,你先退下。”
等到何陸運使退下去以後,安祿山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年底總共就這麼幾天假!
這要是一般的誘拐良家婦女的案子,他倒也能先擱置着,等到休完假、過完年以後再處理。
但是那個畜生是用他的名義幹的!
不趕緊把這個事處理完,拖得越久就事情就洩露得越遠,等過完年回來這事早就被傳滿城皆知了,屆時他威名何在!
安祿山這般想着,剛要起身去下令搜查那家客棧,随後外邊再次來通傳:“都督,石營田使求見。”
“進。”安祿山沒好氣道。
很快石營田使便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向安祿山行禮過後,竟是說了同何陸運使差不多的話。
安祿山:“……你女兒也被安老二給拐走了?”
“也?!”石營田使詫異地看着安祿山,“拐,拐走?!”
“您兄長不是替您來府上提親的嗎?!”
安祿山眉頭直跳:“... ...不是。”
經過了一番交談,兩人最後确定了安老二是用了和誘拐何陸運使女兒同樣的方式,将石營田使的女兒也拐走了。
安祿山心裡隻覺得荒唐,不由得冷笑着道:“合着我的親事,你們就沒一個人來問我,全都去找他了。”
“用腳趾頭想也能想明白,我的親事,能輪得着他來做主?!”
石營田使唯唯諾諾着不敢說話。
其實仔細想來,這事确實有諸多蹊跷之處。
可是能和都督結親,那無異于平步青雲啊!
誘惑太大了,大到讓他們失去了理智,铤而走險。
最後安祿山無奈地歎了口氣,讓人退下了。
但這還沒完。
石營田使走後,他還沒來得及離開院子,随後又有下屬前來求見,一個接着一個,所求之事也完全相同——
都督的兄長到他們府上說親,約家中女兒在城郊那家客棧相會,随後女兒便失蹤了,都督的兄長也杳無音訊。
安祿山最開始還會勉強耐心聽完下屬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到後邊他是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煩躁。
媽的,那個畜生到底用他的名義拐走了多少人!!!
再後來,求見他的人越來越多,絡繹不絕,這件事本來可以說是一件普通的誘拐案子,但是已經變成了極其惡劣的誘拐事件。
而且誘拐的女子還都是官家小姐,那麼多營州有名有姓的人家丢了女兒,他就算是想擱置也沒法擱了。
那個畜生真就是仗着他繼兄的身份,膽大包天了。
等他抓住了那個畜生,一定親手剝了那個畜生的皮!
安祿山這般想着,好不容易又送走了一個,這時外邊來報,副将田乾真求見。
聽到來者是田乾真,安祿山幾乎是有些絕望地讓對方進來。
田家在營州是世家大族,族中女兒更是不計其數。
阿浩這小子不會也是來給他的妹妹或者侄女什麼的來哭訴的吧!
這般想着,田乾真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他緩步來到安祿山的面前,将手裡的單子交了上去:“都督,這是親兵隊和平盧軍今年的功績彙報。”
聞言,安祿山那原本疲憊煩躁的臉上登時雙眼放光。
“你是來彙報軍務的?”
田乾真一愣:“對啊。”
安祿山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又問道:“你家沒有閨女或者侄女被說親給我?”
田乾真驚愕地看着他:“我家長輩來跟都督您說親了?!”
發生這麼大的事,他怎麼不知道?!
安祿山見到對方如此表現,内心不由得一喜。
不愧是他最得力的副将,太給他省心了!
這般想着,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的那被放在桌上的那封彙報。
阿浩這小子出身名門田家,文武雙全,不僅治軍有方,處理公文更是一把好手。
安祿山靈機一動,從椅子上站起身,直接上前把人給按在了自己的案頭,而後吩咐道:“待會再有人來求見,說什麼家裡有閨女出去和我私會然後失蹤了,你就先記下來,然後告訴他們說我去找人了。”
田乾真:啊?
都,都督和别人家姑娘私會,還把人家姑娘弄丢了?!
這事是他可以聽的嗎?!
而且,剛才都督不是說和他們家說親了嗎?居然轉頭就招惹了别家的姑娘?!
眼見着都督拉開門就要走出去,田乾真匆匆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想要喊住都督。
隻是他人還未起身,都督已經如一陣風般蹿了出去。
“都,都督!”田乾真連忙跑着追了出去。
而當他打開門以後,卻發現院裡空空蕩蕩,哪裡還有都督的蹤迹?
他不由得扭頭問向守在門口的士兵:“都督剛才往那個方向去了?”
聞言,士兵沉默了片刻,而後嘴唇嗫嚅道:“……剛才,屬下确實看到面前的門被打開了。”
“随後屬下隻感覺到面前有一股勁風刮了過去,還未等屬下看清是什麼,周圍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田乾真:……
難為都督這身形都能跑得跟風一樣快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田乾真無奈地回到了屋裡,很快士兵就來通傳有人來訪,那人的哭訴居然和都督說的一模一樣。
等他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個,就又來了個新的,田乾真逐漸忙得不可開交。
彼時,安祿山已經一路出了都督府,把親兵隊喚了過來。
等人都到齊了以後,安祿山翻身上馬,帶兵朝着城郊趕去了。
他倒要看看,是哪家客棧這麼大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