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安二已經聯系好了賭場的肖老大,等到傍晚,賭場便派了人來,把那些姑娘給接走了。
賭場派來的人把那些姑娘們細細大量了一遍,不由得對着安二啧啧稱奇:“你小子可以啊,從哪弄來的這麼一批上等貨。”
眼白沒有一點發黃,牙根也是上佳,絕對是從小就精細着養大的。
安二谄媚地笑道:“肖老大喜歡就好。”
等到那些人把姑娘扛走之後,安大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弟弟:“怎麼你認識的那個肖老大這麼熱心,給你提供地方不說,還專程派人來幫你把貨給運過去?”
安二擺了擺手:“你和你老大關系好,我和肖老大關系還好着呢!”
但其實他沒有說的是,他哪裡是跟肖老大借了地方,而是直接把這些姑娘送給了肖老大,用來給自己抵債了。
不僅能抵債,他還掙了不少錢呢!
隻是這件事,卻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的,誰讓他這個兄長找的人和地都不靠譜,害他們的風險變高了。
既然風險變高了,那他自己額外再多撈一份錢,也不過分吧!
隻是為了這事不被老大知道,他特意跟肖老大說不必把錢給送來,先在賭場裡放着,等他回頭去拿。
一想到賭場,安二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
他都這麼久沒碰賭了!
想到此,他的一整雙手都在微微發癢,不管怎麼撓怎麼搓,卻始終都覺得癢意難消。
眼見着天色愈來愈深了,安二看到自家兄長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随便找了個牆角坐下,打算倚着牆根睡過去。
那身衣服自打他十幾天前,在自家門前見到自家兄長的時候,就一直被對方穿在身上,到現在已經穿了小十來天了。
這十來天裡他們摸爬滾打,睡不好也吃不好,日子過得比狗都差。
更重要的是,這十幾天裡,他一把骰子都沒摸過!
安二的眼中明滅閃爍着,半晌過後,終于做出了決定。
等到自家兄長睡着了以後,他就自己溜走!
先去賭場把錢拿了,然後再順手坐下來玩兩盤,等玩完了他再把錢藏好,最後等到天亮前再回來!
打定了主意的安二心裡終于不那麼煎熬了,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來,是不是偷瞟自家兄長一眼,等待對方睡着。
卻不曾想他瞥向對方的目光很快就被察覺了,安大睜開眼睛,開口問向自家弟弟:“你看什麼呢?”
安二心裡一驚,不動聲色道:“你睡得可真香啊,這麼随便一縮都能睡着。”
“我就不一樣,沒有榻就渾身難受。”
安大不由得嗤笑了一聲:“你小子打小就伶俐,爹也偏心你,稍微大點就謀了份好活計,從小到大就沒吃過多少苦。”
“你哥我就不一樣了啊,出來自己混以後,那是泥裡打滾,為了幾文錢都能和人拼命,山洞都睡過,這點苦都不算什麼。”
末了,安大不由得苦口婆心地勸自家弟弟道:“要我說,你把你那個賭瘾給戒了,攢攢錢,再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指不定以後就能混得比安祿山那兔崽子強了呢!”
聞言,安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這話說出來,也就哄哄小孩兒吧。
要是他也能當上營州都督,那真就是安家祖墳冒青煙了。
隻是他好不容易不去想賭博的事,結果對方一提到“賭”這個字,就讓他克制了好半天的努力都白費了。
安二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趕緊睡你的吧!”
安大見自家弟弟不樂意聽了,冷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睡自己的去了。
沒過多久,陰暗的牆角處便傳來了震天的鼾聲。
閉目養神的安二随即睜開眼,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前,小心翼翼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臘月的夜裡寒風習習,漫天的雪花自黑夜的天幕裡飄揚而落,将整個視線都點綴成了銀白色,比滿天繁星還要璀璨。
雪不知是開始落下的,堆積在地上竟已到小腿那麼厚了。
安二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地裡,應迎着寒風往外走着。
所幸今夜雖冷,風卻不大,不至于寸步難行。
而安二已經感受不到什麼冷不冷的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趕緊去賭場,拿到肖老大給他的錢,然後再玩兩把大的。
往常他進賭場的時候兜裡都沒幾個子,玩的也就是擲骰子比大小。
但這次不一樣了!
這次他有了那麼多錢,怎麼也得來把六博過過瘾!
兩把,就玩兩把,過完瘾他就走!
要是還能赢一把,讓他把輸掉的本錢都赢回來,就更好了!
他玩賭博這麼多年了,全部身家都扔進去了,如今也該赢回來了吧!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今日月黑風高的,正是轉運的好時機啊!
安二這般想着,人已經來到了院門前。
他伸出凍得有些發紅的手将大門拉開,随後往外邁出了腳步。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什麼細微的聲音,還未等他回過頭,整個人便已經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