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打開，李氏和守衛們交談的聲音就傳入耳中。

那兩塊糕餅已經吃完了，為了不露痕迹，段晞把糕餅渣也吃得一幹二淨。

她現在雖然看起來憔悴無比，但也許是因為吃了這兩塊糕餅，身體卻并不如何痛苦，甚至還沒有早上的時候饑餓難耐。

曹節來的那會兒，是早上嗎？段晞記不清了。

劉禅又不見了，不知道這次又是因為什麼。沒了他，段晞獨自一人困在閣内，連個更漏都沒有，并不知道具體的時辰。

她腦子還很清醒，嘴巴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邊又伸手，把曹節給的帕子往懷裡塞得更深了。

不對，她想了想，有把帕子抽出來，疊好塞進了胸衣裡。

做完這些，李氏一行人的腳步聲已經到了二樓。

“段娘子，妾來侍奉您回去。”

段晞沒回答，默默起身。

起身之後，身形卻晃了一晃，她扶額斜眯了一眼，以确保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現在還清醒着。

見狀，李氏等人驚呼起來，“段娘子，您怎麼了！”

段晞找準角度，不待她們上前，立刻軟軟地倒在了錦墊上。

又是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呼，一群人叽裡呱啦地來扶她。

很好，段晞滿意地睡了過去。

三月三日，上巳節。

一大早，司空府就炸開了鍋。

這并不是因為今日要準備司空、卞夫人及各位公子、女郎的出行事宜，卞夫人治家嚴謹，這些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司空府之所以如此熱鬧，是因為府上發生了一件奇事。

府内花園裡的花，一夜之間全都開了！

要知道，直到昨日，這些花木可連個花骨朵還沒有呢！

早起灑掃的仆役最先發現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等司空和卞夫人等主人起身的時候，阖府上下都知道了這件大奇事。

最近邺城的流言甚嚣塵上，司空府内仆役們都是知道的，司空和夫人如何為此事憂慮，他們也都看在眼裡。

如今一夜之間園中百花盛開，一下子就解了司空的心事。

因此，曹司空一大早剛醒，就有知機的貼心人來他跟前報喜。

“哦？”聽了身邊人禀報，曹司空一臉詫異，“竟有此事？”便起身親自去問話。

來報喜的人還跪在階下，見曹操起身出來，他心中一驚，格外看了幾眼，這引來了武士瞪視，他趕緊低下頭，道：“千真萬确，此乃府中衆人親眼所見。”

曹司空一臉不信，親自點了人去查驗。

他在室内來回走了幾步，又道，“不，我要親往就看。”

初春早晨，天氣依舊寒冷，今年尤甚，況且曹司空又有頭風病。一說要出門，立刻有人拿來風帽，服侍曹司空戴上。有人引路，有人清道，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花園。

到此一看，發現果如其言，園内百花燦爛，引來蜂蝶飛舞，花上猶帶朝露，在朝陽之下明媚鮮豔、可憐非常。

曹司空撫掌大笑：“前夜，段氏便說要為我出征之事祈神，今日天降此祥瑞，可見此戰必克烏丸及袁氏殘黨，遼東無憂矣！冀州無憂矣！”

衆人紛紛稱賀：“司空此戰必克！”

曹司空在花園中轉了轉，點了兩盆開得嬌豔的海棠：“如此喜事，當與諸位大臣共賞。正逢今日上巳，我受命替陛下設宴漳水之畔，便帶上這兩株吧。”

這邊廂，段晞一覺睡到了辰時，尤自不足，卻被李氏無情地從被窩裡挖了出來。

她本想接着睡，卻見李氏命女婢端來一碗羊羹，立刻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坐在床沿悶頭吃了起來。

一碗畢，段晞一擡頭，發現李氏依舊站在身邊，臉上照舊是笑眯眯的。

李氏讓人撤了碗筷，恭謹親切地拜了一拜，道：“恭喜娘子，娘子大喜啊！”

段晞已經緊張不起來了，這次總該走到曹老闆的套路盡頭了吧？她問到：“您說笑了，我何喜之有呢？”

“您還不知道吧，天降祥瑞，府内花園一夜之間百花齊放。司空說，這都是您的功勞呢！”

“嚯！”段晞還是被吓了一跳，她覺得自己還是被現代科學限制了想象力，原來曹老闆要玩的是祥瑞，真是高端……

這也太高端了吧？

李氏隻當她也是在吃驚，繼續笑眯眯地捧來衣物首飾，“司空下令，要帶您那兩株海棠赴宴，給諸位公卿大臣們也開開眼。咱們夫人說，既如此，豈能少了您這位大功臣？這不，夫人使人送來了錦衣珠寶，隻等您一起赴宴呢！”

段晞一臉惶恐，夾着幾分恰到好處的喜悅：“這……這如何使得？妾豈敢居功！”

李氏笑道：“您何必過謙！快起來裝扮吧，段娘子。司空和夫人還等着呢！”

司空和夫人自然是不會等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