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曹司空還坐在書房沉思,孔融,涼州,孔融,涼州……這些人怎麼會攪到一起呢?
他又想起從前和董承攪到一起的劉備,枉他厚禮相待,劉備竟包藏禍心,想要加害于他!
他果然沒看錯他。
孔融不如劉備多矣,不成什麼氣候,卻是個難以下手的刺頭。若不殺,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平白惡心;若殺了孔融,勢必引起士林動蕩,他出征在即,豈能為此橫生枝節?
征烏丸是他定局之戰,不可不慎重。
料那孔融也至多把手伸到他後宅了,等他入了軍中,他們再難施展手段,也難怪這些烏合之衆如此心急,以緻露了行迹。
隻是孔融一天不死,他便得留着段氏一命,以免他們狗急跳牆。
段氏突然反水,又突然失憶,實在是可疑。他可不管段氏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等事情了結,還是殺了她比較幹脆。
可惜了那張臉,曹司空歎道,若之前能想起來,他早便殺了這個董家餘孽,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曹操心裡雖懷疑段晞用心,卻不由在意起孔融和兇悍難制的西涼軍。
第二日和卞夫人一起用飯,談起段氏的失憶症,卞夫人奇道:“怪不得初一那日見她,她自稱十六歲,那時妾還納悶呢!原來是失憶了,世間還有這等奇事!”
曹操心中又信了兩分段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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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晞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一眼便看見内室簾外飄着的紅衣老鬼。
“你終于回來了!”她打了個哈欠,“跟着才高八鬥的曹子建學騎馬而已,也能耗費你這麼多能量。難道他的馬術也名垂青史了?我要你有什麼用?”
劉禅憂傷地撓着珠簾,“你不要PPT我,相父說了我很聰明的。”
“我們家孩子隻是不學是吧?隻要學了,就會很厲害哒~”段晞陰陽怪氣。
“我覺得你今天的怨氣比我還重,”劉禅一針見血地指出來。
“太累了。”段晞穿好衣服,一邊梳着頭,一邊簡短地說。
劉禅說:“年輕人,不要輕言累!想好怎麼從曹賊手上逃命了嗎?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段晞把銅簪插進發間,又拿方勝遮住,拖長聲音道:“昨天就搞定了,還用你催?等你想起來,我墳頭草都比曹孟德高了。”
“搞定了?!”劉禅沖進來,繞着她盤旋,“你怎麼搞定的?這麼迅速,怎麼做到的?真的搞定了?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段晞沒回答劉禅的話,她眯起眼睛,看着劉禅的腦袋:“阿鬥兄,你有沒有覺得你自己最近有些不一樣?”
劉禅整了整衣冠:“哪裡不一樣?我每天子時都會變回原樣啊!”
“不,”段晞斬釘截鐵地說,“你臉上的皺紋絕對變少了,頭發也沒那麼白了。”
“尊嘟假嘟?”劉禅猛地把他的老臉伸到了鏡子裡,吓了段晞一跳。
她手一抖,手中的梳子被扔了出去,“劉阿鬥!”
角梳穿過劉禅半透明的身體,砸到銅鏡,又滑落妝台之上,發出幾聲巨大的聲響。
“夫人,您怎麼了?是摔倒了嗎?”香梅和香杏在外面焦急地問。